夏川萂:“......謝老夫人賞賜。”
又要跪下磕頭。
等磕完頭,老夫人才滿意的上下打量了她一下,道:“大小剛合適,就帶著玩吧。”
卻是沒再提什麼童子童女的事。
這下所有人都明白了,說不好這四個孩童是不是選上來做陪襯的,但總歸,夏川萂一來,老夫人就不想再看其他孩子了。
這次老夫人親自給自己選的小丫頭,就是夏川萂了。
許大娘帶著自己女兒出來,狠狠瞪了眼不爭氣的小丫頭,恐嚇道:“不許哭,你要是在這裡哭起來,看我回家怎麼收拾你。”
“喲,這是怎麼了?”是夏大娘。
許大娘聽到夏大娘聲音的下一瞬就變換了臉色,等抬起頭來的時候就是一副春風滿麵的笑臉了,她笑道:“這府裡真是夏姐姐哪裡都能去的,現在都能聽人壁角了。妹妹就不行了,隻能走該走的路,見該見的人,那是半點都不敢多走一步路,多見一個人了。”
就差指著夏大娘的鼻子罵輕狂無禮了。
夏大娘十分不以為意,許大娘都領著她女兒出來了,那就是沒選上,跟個失敗者爭什麼長短?沒得短了自己身價。
夏大娘也笑道:“姐姐說的很是,不過妹妹可沒隨意走動,走錯地方會出人命的,妹妹可不會以身犯險,老夫人著人讓我過去聽差,妹妹才路過的,可巧見到姐姐在教訓孩子。不是妹妹說啊,這裡是國公府,縱使姐姐有些許氣性,也得等回家再發作啊,在國公府裡就訓上了,叫旁人看見成什麼樣子?姐姐說是也不是?”
許大娘笑容更燦爛了:“姐姐果然是個懂規矩懂道理的,妹妹受教了。既然是老夫人有召,妹妹就不阻姐姐的青雲路了。”
說罷點頭致意,要跟她告彆的意思。
夏大娘同樣點頭致意:“姐姐回見。”兩人擦肩而過。
許大娘回望夏大娘的背影,就是心裡恨的出血,麵上也得保持著和煦的神色,要是像夏大娘說的,暗地裡被人看見她有怨憤之情,說不得會給自己埋下禍根。
這麼多年能活著走到如今,許大娘可不是吃素的,自是有心機有手段在身上的。
夏川萂提前進入國公府當差,夏大娘十分不放心她。
在一間小抱廈裡,夏大娘摟著夏川萂叮囑她一些事情,末了感歎道:“......大娘原本覺著你進府當差還要好幾年,有些規矩就都來得及沒教你,現在就是想一股腦的都說給你聽也來不及了。唉,你還這麼小,雖然也不指望你做什麼,不過若是沒頭沒腦的犯了誰的忌諱,也不知道還能不能留的小命等大娘來救你?”
雖然她養夏川萂才小半年,但顯然已經養出感情來了,這可真是難得,夏大娘不由在心裡想。
夏川萂安慰夏大娘:“我會謹言慎行的,還有老夫人護著我呢。”如今夏川萂已經是老夫人的小丫鬟了,在夏大娘麵前可以不用自稱奴婢了。
夏大娘愣了一下,隨即笑道:“你說的很是,你的主子是老夫人,你隻要對她效忠就行了,彆人......不用理會。”
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什麼,夏大娘頗有些惆悵。
夏川萂忙在她耳邊小聲嘀咕:“大娘,我會想大娘的,大娘得空了,也要記得常進來看看我。”
夏大娘眼眶一熱。
她們這些做奴婢的,不管外頭看著多麼體麵,說到底都是主家的奴才。
作為奴才,聽主子的話、事事以主子為主天經地義,但你要是為了主子將過往的情誼都給拋開了,竹子會不會領你這份“忠心”不好說,但過往的人、過往的情誼算是先辜負了。
對楚霜華的“忠心”,夏大娘表麵上好像看著如常,但仔細養在手心裡好幾年的孩子說走就走了,何等絕情,夏大娘心又不是石頭做的,怎麼會不傷心呢?
如今夏川萂在她手裡才養了幾天她就舍不得了,楚霜華對夏大娘,恐怕隻有傷的更深的。
夏川萂永遠記得是誰將她帶到這裡來的,對夏大娘,她也隻會記得她的好,不會記得她的嚴苛和對夏川萂精神上的奴役,世道本就是如此,這是夏大娘在這世上生存的本領。
沒有誰可以隨意指摘批判她。
跟夏大娘告彆過後,夏川萂就正式開始在國公府老夫人身邊當差了。
她沒有自己房間,甚至沒有自己的床,因為她睡覺的地方就是老夫人的床榻,她是暖床丫頭嘛,自然是主子睡哪裡她就睡哪裡。
夏川萂的日常活動空間有兩個地方,一個是老夫人的千工拔步床,一個是老夫人的佛堂。
而夏川萂的主要工作也有兩個,一個是暖床,另一個就是給老夫人讀佛經。
老夫人問夏川萂會做什麼,夏川萂知道老夫人一日一早一晚兩次禮佛,所以她說她會讀佛經。
老夫人很感興趣,問她會讀哪一本,夏川萂說了,老夫人便親自抽出那一本佛經來讓她讀。
夏川萂讀的很順溜,因為夏大娘教她識字就是用的佛經,夏川萂都是收著學的,雖然有些字她可能不會寫,單獨拎出來她可能不認得,但通讀佛經,她其實早就會了。
這完全得益於她有意訓練的好記憶力。
為了能得到為老夫人讀佛經這個差事,夏川萂沒有藏拙,字句清晰流利的將這篇短小的《摩訶波若多羅密多心經》誦讀了出來。
她稚嫩乾淨的嗓音在寂靜空曠佛香嫋嫋的幽室內讀著慈悲智慧的佛經,彆有一番穎悟澄澈的意境,不止老夫人和貼身侍候的周姑姑都聽入迷了,就連門口的少年都聽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