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馥翻身往火光裡衝的時候,被陸時零拽住了她的手腕,“危險——”
她麵無表情地甩掉了他的手,隻道,“我是工作人員。”
也有可能是名偵探柯南。
難得休息一天,怎麼連這種事都能碰見?
這輛紅色賽車哪怕晚到一秒,翻滾過來的藍色賽車怕是就要衝破護欄,躍至人群中大開殺戒……後果將不堪設想。
現場混亂至極,裁判員搖旗暫停比賽,安保人員擋住洶湧而來的激動人群,救援人員迅速到位,在粉絲一片尖叫和嚎哭中滅火、急救,許馥離得最近,動作最快,與其他急救人員一起,從快要散架的車裡撈出來了那個紅白賽車服的身影。
陳聞也昏昏沉沉地躺著,感覺撞車時那巨大轟鳴聲仍留在腦袋裡嗡嗡作響,吵得他直想嘔吐。
世界變成黑洞,變成漩渦,拖拽著他不斷下陷,即將沉入深不見底的海。
但還好像還有什麼事放心不下,意識仍不願束手就擒,在海麵掙紮滾動。
“先生,”沉靜平穩的女聲在他耳邊響起,如魚線般,四兩撥千斤地,輕輕勾起了他,“能聽到我說話嗎?”
這聲音實在熟悉,讓他魂牽夢縈好多年。他想回答,但不管怎麼努力試圖張口,卻都發不出聲音來。
“你……”好半晌,他才氣若遊絲地道了句,“……沒事吧?”
許馥愣了一下。
誰沒事吧?
估計是意識模糊的囈語吧。
應該是撞到頭了。
護目鏡被推開,微涼的空氣湧入,他感覺好像有股熱流順沿著額角汩汩滑落,喘息時而急促,時而極為緩慢。
“冷靜,保持呼吸。可以睜開眼睛嗎?”
他痛苦地蹙著眉,勉強將眼睛眯開一條縫,隻覺天空湛藍,陽光刺眼,光圈忽大忽小,影影綽綽浮在他視線中,讓他覺得頭暈目眩,隻想閉上眼睛睡過去算了。
“做的很好。”女聲道,多少有些哄小孩的意思,道,“彆睡,不要怕。和我聊聊天。”
他艱難地轉動下乾澀的眼珠,終於看到一旁熟悉的臉。
懸著的心總算放下。
還好,她沒事。
許馥眉眼裡都是溫和安撫的笑意,這讓她顯得更美更動人,而她所謂的“聊天”更是讓陳聞也從昏沉中掙脫了出來——
“這麼帥啊。還這麼年輕,談戀愛了嗎?”許馥一邊帶笑說話,一邊迅速為他止血,同時冷靜地打量著他的傷勢。
賽車斷成了兩截,座艙上燃起了熊熊烈火,撞擊時他應該陷入了短暫的昏迷,她很驚訝他竟然能夠這麼快恢複意識。
身體素質、心理素質一定都非常過硬才是。
賽車服是防火材質,挺緊身,纏住了他流暢的肌肉和修長的四肢。鮮血順著高挺鼻梁滑下,暈在纖長濃密的睫毛上,沾染在過分蒼白的唇上,暈出玫瑰的顏色。
手套掙脫掉了一些,裸露著的手背泛著刺眼的紅。
骨折、燒傷肯定跑不了,許馥想。但這些應該都比較輕微。
最棘手的是頭部遭受了主要撞擊,幸好他那輛賽車上有個人字拖形狀的裝置,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保護作用,才能堪堪止住出血點。
不然的話……
許馥蹙緊了眉。
不知道他還能不能保持基本的判斷力?
她一邊脫掉他的手套處理燒傷,一邊仍帶著笑意輕聲道,“沒談戀愛的話,握握我的手。”
剛剛比賽時,身後很多粉絲的大膽發言都被她聽去了,她已經知道他年方23歲,是個潔身自好、守身如玉的黃金單身漢,從未傳出過丁點兒桃色緋聞。
不過也不一定,這樣出名、帥氣又多金的年輕男人,還玩著賽車這樣帥氣的極限運動,誰能說的準?於是她繼續補充,“談戀愛的話,眨眨你的……”
話音還沒落下,她的手就被他準確地握住了。
許是受了重傷的緣故,指尖都帶著顫,涼涼地貼上了許馥的手掌。
很緊,很有力。許馥放下了心。
專業急救人員已到場,擔架放在了旁邊地上,她抬頭道,“意識清醒,建議送往賽道醫療中心。”
話音落下,她自覺自己已經儘到了“誌願服務”的義務,起身便想撤退。
可那人不知是不是已經昏迷過去,竟還緊緊地拉著她的手,並沒有放開的意思。
一個穿著賽車服的金發男人狂奔而來,撕心裂肺地大喊,“阿也——”
“這位先生,”安保人員攔下了他,“無關人員不得入內。”
他忙交涉,“他是我老板,我們一個車隊的,我們都可以算得上親人……”
許馥聞言,手上又使了兩分氣力,道,“你親人來了,他會陪著你的,放心。”
“不是……親人,”他艱難含糊地吐出幾個字,“醫生,陪我。”
許馥愣了一下,低頭看向他,莫名覺得英俊又眼熟。
身體反應快了一步,她已經反握住他的手,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