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摘星連問兩句‘你說什麼’後,就直接消失了。
蕭夕禾早就料到事情不會太順利,因此也沒有特彆失望,從地上爬起來後,拍拍屁股開始四處遊走,打算先熟悉一下這裡的地形。
背陰穀內大樹林立,每一棵都高聳入雲。拜這些大樹所賜,整個山穀都被樹冠遮擋,鮮少有陽光露進來,所以穀內常年潮濕沉悶,地麵堆積的落葉足有十寸厚,踩上去時又鬆又軟,還能發出噗噗的水聲。
蕭夕禾一邊走一邊觀察,不知不覺走到了一條溪流前。
溪流上空雖然也被樹冠覆蓋,但兩邊卻沒有樹木生長,是一片乾淨的空地。溪水清澈見底平緩流淌,水中魚兒慢悠悠遊動,身上花紋清晰可見。
蕭夕禾一眼就認出是溪石斑,這種小魚個頭不大,肉質卻十分鮮美,不管是油炸還是清燉都很可口。
蕭夕禾摩拳擦掌,躡手躡腳地湊了過去,正準備下手撈魚時,猝不及防在如鏡的水麵上看到一張臉。她嚇得驚呼一聲,一臉驚恐地跌坐在岸邊。
……那什麼玩意?!她默默咽了下口水,重新盯緊水麵,水麵上卻什麼都沒有。
然而她確定自己剛才沒有看錯,雖然隻是匆匆一瞥,但那張臉的長相已經印在了她的腦海裡,瓜子臉、柳葉眉,筆挺的鼻梁嫣紅的唇,算是非常鮮明的一張臉,就是那雙眼睛有點熟悉,有點像……她自己?
蕭夕禾頓了頓,第一次低頭看向自己的身體,視線卻輕易穿過空氣,隻看到一地落葉。
她似乎猜到了什麼,再次看向水麵時,果不其然又看到了同一張臉,而且脖子以下還是空空蕩蕩。
她扯了一下唇角,水麵上的倒影也扯了一下唇角,蕭夕禾頓時氣笑了……她把還穿著披風、但是帽子掉了的事忘了。
所以,剛才在謝摘星的眼睛裡,她就是一顆腦袋?!
蕭夕禾深吸一口氣,不敢想當時的場景有多鬼畜,將隱身披風脫下後,便挽起褲腿和袖子便踏進了水中。
根本沒離開、一直在暗處觀察她的謝摘星挑了挑眉,剛好奇她要做什麼,就看到她手腳麻利地抓起一條小魚,轉頭從乾坤袋裡掏出一隻竹簍,直接放了進去。
大概是背陰穀沒什麼人,謝摘星也不會閒著沒事抓魚玩,導致這些本該膽小警惕的魚根本沒什麼危機感,她忙活小半個時辰,就已經抓了二十多條。
蕭夕禾略微估算一下,覺得也差不多了,便直起身伸了伸懶腰,正準備從水裡出來時,突然聽到一陣聲響由遠及近。
“師姐,那個謝摘星肯定有古怪,我剛才好端端地站在他對麵,突然就被石頭打了,還一連被打了兩次。”
“他被幽禁在這裡,跟個普通人差不多,怎麼可能偷襲你,你確定不是錯覺?”
“當然確定,師弟也可以作證。”走而複返的大師兄忙道。
他旁邊的師弟連連點頭:“我作證,雖然沒看見石頭,可大師兄被打的時候,確實感覺到背後有破風聲。”
“那我們就去會一會他,萬一真有什麼貓膩,就立刻稟告內門,說不定還是大功一件。”
女子的聲音一落,三人便出現在空地上。
大師兄眼疾手快,三步並兩步衝到溪流旁,直接拎起了竹簍:“師姐你看!謝摘星竟然還有閒情雅致抓魚。”
被他稱為師姐的女子走上前來,看了眼竹簍裡的魚:“竹簍還在,謝摘星肯定就在附近。”
說完,四下巡視一圈,卻隻看到幽暗的樹林和潮濕的地麵。
“不會是聽到動靜躲起來了吧?”師弟懷疑。
大師兄冷笑一聲:“肯定是知道師姐來了,太害怕才藏起來。”
“師姐威武。”師弟立刻拍馬屁。
躲在隱身披風下的蕭夕禾扯了一下唇角,覺得這倆人修道實屬浪費人才,該去凡間當個達官貴人家的狗腿子才對。
“背陰穀說小也不小,他如果存心躲著,隻怕我們一時半會也找不到他。”師姐皺眉。
“沒事,我們就在這兒等著,不信他不出來!”大師兄說完,一腳將竹簍踢飛。
托謝摘星從不發難的福,昆侖派的外門弟子都不怎麼畏懼他,除了不敢直接找他麻煩,這種挑釁的事做起來十分無懼無畏。
竹簍飛出兩米遠,裡頭的魚儘數摔了出來,彈簧一樣在地麵上跳動。蕭夕禾看著自己的勞動成果被這麼糟蹋,氣得在心裡問候三人的八輩祖宗。
被罵的三人渾然不知,還在河邊轉來轉去,遲遲沒有要走的意思。
蕭夕禾看著魚兒跳動的力度越來越小,有幾條更是直接不動了,頓時心痛得滴血。這魚吃的就是一個新鮮,得現殺現做才能最大程度保存口感,要是徹底死了之後再做,隻怕味道會打折扣,而且這些都是她精挑細選的,小溪裡剩下那些,要麼太小要麼太瘦。
為了不白忙活一場,蕭夕禾默默吸了一口氣,輕手輕腳撿起一塊石頭,趁三人不備故技重施,直接砸了過去。
“哎喲!”大師兄驚叫一聲,捂著腦袋趕緊告狀,“師姐!他果然就在附近!”
“我看見了,石頭是那邊飛來的。”師弟忙指向蕭夕禾的方向。
兩人的師姐板起臉,順著師弟的手指看了過去:“謝摘星,我勸你趕緊出來,再裝神弄鬼,小心我對你不客氣!”
山林空蕩,連回音都沒有。
三人靜默片刻,大師兄試探:“我之前也是後腦勺被打,但謝摘星在我對麵。”
師姐恍然,扭頭看向反方向:“謝摘星,趕緊出來!”
“噗……”蕭夕禾沒忍住樂了。
“誰?誰在笑!”師姐敏銳回頭。
或者說,故作敏銳。
蕭夕禾已經看出來了,這仨人一個比一個沒頭腦,頓時也不拘著了,輕手輕腳走到三人中間,然後趁三人精神高度集中的時候,突然踢了小師弟一下。
小師弟驚叫一聲,師姐立刻回頭:“怎麼了?!”
“有人打我!”小師弟忙道。
師姐剛要問具體情況,一塊石頭便砸在了她腳上,她疼得臉都扭曲了,其他兩人也愈發緊張。蕭夕禾玩上癮了,扯一下這個拽一下那個,三個人被她整得崩潰又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