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摘星慵懶地掃她一眼,重新拿起筷子。
蕭夕禾輕呼一口氣,笑盈盈地給他夾了塊排骨:“我用冰水煮的,很嫩……話說你是怎麼知道我要下藥的?難不成跑到帳篷外偷窺了?”
謝摘星嘗了嘗排骨,眉眼愈發舒緩:“沒有。”
“那是怎麼知道的?”蕭夕禾真心好奇。
謝摘星似笑非笑地看向她:“世上之事隻要我想知道,就能知道。”
……你就吹吧。蕭夕禾扯了一下唇角,討好地與他對視:“君子論跡不論心,我雖然動過歪心思,但沒有這麼做,你彆生我氣了,這幾道菜都是溫補的,應該對你身體好,是我特意想的菜單呢。”
謝摘星盯著她殷勤的表情看了片刻,勉為其難開口:“下不為例。”
“好!”蕭夕禾高興答應。
謝摘星唇角浮起一點不明顯的弧度。
一刻鐘後。
“你竟然不相信我。”蕭夕禾哽咽。
謝摘星:“……”
“我對你這麼好,每天費儘心思給你做好吃的,你竟然不相信我,”蕭夕禾擦擦眼角不存在的淚,一臉悲傷地控訴,“我雖然想過下藥,卻沒有下,這說明什麼?說明我本質上是個好人,可你卻不信任我,一來就甩臉子發脾氣,不覺得自己太過分了嗎?”
謝摘星:“所以呢?”
“你補償我一下吧。”蕭夕禾往前湊了湊。
“雙修免談。”謝摘星直接拒絕。
“哦……”蕭夕禾失望三秒,又開始悲痛,“看來你一點都沒反省!”
“你錯在先,我為什麼反省?”謝摘星反問。
是哦……蕭夕禾卡殼一瞬,控訴:“我給你做了這麼久的飯,你多少也該念一點舊情吧?可你問都不問一句,直接給我判了罪,還罵我蠢貨……”
蕭夕禾本來隻是想引起他的愧疚,結果越說越氣,“你甚至都不知道我的名字!”
謝摘星麵無表情:“彆得寸進尺。”
“哦……”他還是油鹽不進,蕭夕禾已經懶得失望了。
兩個人相對無言,隻能默默吃飯。
半晌,謝摘星問:“你叫什麼名字?”
“……嬌嬌。”蕭夕禾沒想到他還真問,趕緊編一個。
謝摘星看她一眼:“名不符實。”
“哦。”
一頓飯結束,天已經徹底黑了,樹林深處有若隱若現的螢火蟲,飛動起來仿佛點點星子,逐漸彙聚成流動的星河。謝摘星難得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繼續坐在蕭夕禾對麵。
蕭夕禾盯著看了許久,感慨:“真美啊。”
謝摘星抬眸,不感興趣:“不過是尋常一景。”
“對我這樣的人而言,不尋常了。”蕭夕禾笑笑,突然歡呼著朝螢火蟲撲去。
螢火蟲們驚得四竄,她大笑著,在林間跳躍奔跑,仿佛世上最自在的精靈,隨時要與天地自然融為一體。
謝摘星靜靜看著她,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膝蓋。
蕭夕禾在林子裡玩了許久,等重新回到溪邊時,某人已經不見了蹤跡。她歎了聲氣,認命地將鍋碗瓢盆都洗了,這才回到帳篷裡躺下,心裡是久違的平靜。
從她放棄下藥那一刻起,已經接受了自己的命運,不管這麼說,能多擁有三十天健康的人生,已經是她的幸運,有些事她還是不要強求了。
蕭夕禾輕呼一口氣,閉上眼睛安然睡去。
日升日落,轉眼就到了最後一天。
一大早天不亮,蕭夕禾就起床了,簡單紮個馬尾就開始做飯。
熟悉的香味飄來時,謝摘星緩緩睜開眼睛,看一眼上方藍黑的天空,又重新閉眼。
一刻鐘後,他還是出現在小溪旁。
謝摘星看著已經炸好的油條糖糕,眉頭微微挑了起來。
“你來啦?”蕭夕禾笑著招手,“快吃吧,剛出鍋的,糖糕餡兒很燙,你先吃油條。”
謝摘星拿了一根油條,輕輕咬了一口。
哢嚓,酥脆金黃的外皮在口中碎開,濃鬱的奶香蔓延。
“加了牛奶做的。”蕭夕禾主動解釋,又搬出一盆麵。
謝摘星沉默一瞬:“還要做?”
“啊……對,多做點存在乾坤袋裡,”蕭夕禾笑著看向他,“你也知道,今天是我最後一日了,所剩的時間不多,儘可能多做些東西給你留著,這樣你以後想吃了,就隨時可以吃。”
謝摘星靜靜盯著她的眼睛。
許久,他開口:“剛才那段話,是為了讓我心軟吧?”
“……是。”賊心不死的蕭夕禾承認。
謝摘星眯起長眸:“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