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太沒天分的緣故,越臨近築基,蕭夕禾修煉的速度越慢,為了配合自己現在的情況,她隻能減少和謝摘星一起修煉的次數。
又是一個晚上,蕭夕禾熱情地躺在床上,招呼謝摘星趕緊過來。
謝摘星正在吃薯條,聞言隻是掃了她一眼。
“……有那麼好吃嗎?”蕭夕禾無語。魔尊大人為什麼這麼偏愛垃圾食品?越是油炸就越喜歡。
謝摘星麵不改色:“尚可。”
蕭夕禾嘴角抽了抽,翻個身繼續盯著他看。
她前些日子在乾坤袋裡翻到一顆夜明珠,此刻正擺在床頭,熒熒光輝將整個帳篷都照亮,也為她鍍上一層暖光。因為已經躺下,她隻穿了輕便的裡衣,這會兒舒適地滾了幾圈後,領口也有些鬆散,露出清晰好看的鎖骨。
謝摘星的薯條突然不香了。
蕭夕禾正打著哈欠,突然感覺身邊的被褥往下一陷,愣了愣後抬頭,就看到謝摘星已經在身側躺下。她眨了眨眼睛看向不遠處的盤子,裡頭還剩半盤薯條。
“……今天的不好吃?”她頓時狐疑。
謝摘星靜靜看著帳篷頂:“尚可。”
跟剛才一樣的答案,說明薯條味道是沒問題的,蕭夕禾鬆了口氣,伸手摸摸他的腦袋:“也沒生病啊……為什麼沒有吃完?”
謝摘星麵無表情:“不是你讓我過來?”
“是我讓你過來……可你哪次不是全部吃完才來?”蕭夕禾繼續糾結。
謝摘星被她連問幾個問題,眉頭終於蹙了起來,蕭夕禾立刻識趣地收起夜明珠,撲騰著在他身邊躺好。
帳篷裡恢複安靜與黑暗,蕭夕禾卻沒了睡意,躺了片刻後想起什麼,小手悄悄往謝摘星那裡伸。
兩人同蓋一床被子,她呼吸幾次謝摘星都聽得清清楚楚,自然也沒錯過她欲蓋彌彰的手。隻是他沒有製止,而是慵懶地閉上眼睛。
蕭夕禾在經過‘漫長’的長途跋涉之後,飛速摸了一把他的腹肌又撤離,然後遺憾開口:“我就知道,你吃再多都不會長胖。”
然後就沒有後話了。
謝摘星眼皮一跳,許久終於沉聲開口:“你近來,真是越來越懈怠了。”
“……嗯?”蕭夕禾一臉迷茫。
然而謝摘星卻不再理她。
……一日三餐按時做,碗也不用他洗,平時家務也都是她做,蕭夕禾想了大半夜,都想不通自己哪裡懈怠了,最後結論是魔尊大人故意給她找不痛快。
這麼想著,她頓時釋然了,翻個身離他遠點,很快便睡了過去。
帳篷裡靜悄悄的,能聽到近處的風聲和遠方的蟲鳴,謝摘星緩緩睜開眼睛,將快擠到牆邊的某人重新抱了回來。
睡得迷迷糊糊的蕭夕禾不滿地輕哼一聲,卻還是本能地攀上體溫過低的某人。
接下來幾日,蕭夕禾繼續經曆築基前的瓶頸期,每天修煉得都快焦灼了,結果每次回頭,都能看到謝摘星一臉‘築基有什麼可焦灼’的表情。
每當這個時候,蕭夕禾就會看他格外不順眼,偏偏不敢將他怎麼樣,隻能默默在菜裡給他多加點鹽。
結果謝摘星吃得一臉淡定,仿佛沒有嘗出鹹味。
……味覺失靈了?還是她下手不夠狠?蕭夕禾狐疑,然後在下一頓加重劑量。
連續兩三頓後,她終於忍不住了:“你覺得今天的菜色怎麼樣?”
“尚可。”謝摘星回答。
蕭夕禾看向他麵前的魚香茄子,確定自己加了兩大勺鹽,可再看他平靜的樣子……她沒忍住,拿起筷子夾了一塊。
“嘔……”她連忙吐出來,趕緊喝水漱口。
謝摘星眯起長眸:“怎麼吐了?”
“……我胃口不好。”蕭夕禾假笑。
“胃口不好啊,那更得多吃了,”謝摘星說著,將茄子推到她麵前,“全部吃完,胃口就好了。”
蕭夕禾:“……”
“吃。”謝摘星加重語氣。
蕭夕禾隻好不情不願地拿起筷子,淺嘗一口後苦著臉道歉:“魔尊,我錯了。”
謝摘星冷笑一聲。
“魔尊!”蕭夕禾撲過去抱大腿。這一招從第一天見麵她就一直用,現在已經爐火純青。
謝摘星也熟練地把她拎開:“自己資質差,遷怒我?”
“……你每次都用那種嘲笑的眼神看我,我還不能遷怒一下嗎?”蕭夕禾一臉無辜。
謝摘星眯起長眸。
“我錯了。”蕭夕禾滑跪認錯。
謝摘星這才放開她。
蕭夕禾連忙起鍋燒油重做飯菜,兩刻鐘後,謝摘星重新拿起筷子,慢條斯理地繼續吃飯。蕭夕禾趴在桌子上捧著臉看他,半晌突然說了一句:“你竟然為了讓我主動上鉤,忍了那麼多頓。”
要知道她前幾餐飯就已經開始下黑手了。
謝摘星反問:“所以呢?”
蕭夕禾哪敢惹他,當即抱拳投降,順便踩他一腳:“所以咱倆是爛鍋配爛蓋,爛到一處了。”
“爛鍋爛蓋。”謝摘星輕嗤一聲,倒沒有反駁。
當晚,蕭夕禾的修煉又一次停滯不前,獨自趴在床上生悶氣。謝摘星進來時,眼尾微微一挑。
“你那是什麼眼神?”蕭夕禾眯起眼睛。
謝摘星一頓:“什麼眼神?”
“你像在看一隻生氣的河豚。”蕭夕禾不高興。
謝摘星想了想:“很貼切。”
蕭夕禾更不高興了,可打又打不過,隻能翻個身背朝他。
謝摘星不急不緩地在床邊坐下,靜了片刻後緩緩開口:“你鑽牛角尖了。”
蕭夕禾眼皮一跳。
“修煉最忌急於求成,想想你修煉的初心。”謝摘星提醒。
蕭夕禾愣了愣,好一會兒突然豁然開朗……對啊!她本來也沒打算追求多強大的力量,就隻是想健康平順地過完這輩子而已,當務之急是體內殘存的合歡蠱,而不是什麼築基!
她眉眼瞬間舒展,心境也感覺開闊了許多,謝摘星見狀,唇角浮起一點弧度:“也不算爛泥。”
蕭夕禾斜了他一眼,突然有點好奇:“你修煉的時候,也有過急於求成的時候嗎?”
“每一天。”謝摘星回答。
蕭夕禾愣了愣:“那你怎麼熬過去的?”
“為什麼要熬?我資質又不差。”謝摘星是真心不懂。
蕭夕禾:“……”好氣啊。
謝摘星看著她的表情,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句話不妥,看在她最近辛苦的份上,他勉為其難安慰:“你資質雖差,但心態不錯。”
“……您還是彆說話了。”蕭夕禾無語躺倒。
謝摘星勾唇,也在她身邊躺下,帳篷裡漸漸靜了下來。
許久,蕭夕禾問:“魔尊,你困嗎?”
謝摘星眼眸微動:“不困。”
“那要不要修煉?”她又問。
謝摘星沒有說話。
片刻之後,被子裡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響,大小不同的兩套裡衣陸續丟在地上。夜色寧靜,卻有海浪拍岸、小船搖晃。
蕭夕禾放平心態後,瓶頸期反而很快就過去了。築基那天,她深刻地悟到一個道理——
心大點,沒壞處。
不知不覺已是臘月,不知道是不是蕭夕禾的錯覺,總覺得今年的冬天來得特彆晚,晚到她都忍不住抱怨了:“冬天為什麼還不來?”
謝摘星停頓一瞬:“你不是說不喜歡冬天?”
“不喜歡歸不喜歡,但該有還是得有啊,”蕭夕禾歎了聲氣,“不冷不下雪的,都沒年味了。”
謝摘星麵無表情地彆開臉,拒絕跟這個反複無常的女人說話。
然而翌日一早,整個背陰穀都覆上了一層白色。
“下雪了誒!”蕭夕禾興奮地跑到林間,捧起一把雪撒出去,笑彎的眼睛亮晶晶,簡直比築基那天還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