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兒,那些水衛濕漉漉地遊上岸:“少城主,這水下沒有納戒,而且水溫燙得有點不對勁。”
“哦?”虞衡之問她,“你確定你丟了一隻納戒麼?”
喬心圓從不撒謊,這種被謊言困住的感覺特彆不好,她垂眼沒說話。
虞衡之知道她是想要逃跑。
可彆說她隻是個煉氣,就是化神高手來了城主府,也休想輕易從城主府的護陣跑掉。
不過他還是從自己的納戒中,拿了個小的給她:“拿去玩吧,之前說了,要送你一個的。”
喬心圓沒有動,單是凝視他。
“不要?”
“……我要。”她默默地伸手接過。
離開這裡,需要靈石來調息,路上也需要盤纏。有了這個,能避免許多麻煩。
不過,接納人的禮物,是要說謝謝的,這是她的教養。
但此刻卻說不出口。
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對虞衡之說出那兩個字的。
虞衡之還輕聲告訴她使用方式:“這是空間法器,滴血可認主,神識凝著探入便可。”
“哦。”
喬心圓實在難以對他正常說話,沒吐出來就算她心理承受能力極強了。
“對了喬姑娘,我忘了明日有大陣師來府上布陣,要耽擱幾日,你我便於七日後,九月初一成婚吧。這樣,我先送你回房,再讓人來量裁一下你的身形,不知你喜歡什麼樣的喜服?”
“……白色的。”她麻木道。
還成親,我現在就想給你奔喪。
虞衡之低頭注視她身上白衣:“大喜之日,還是紅色好。”
他一直想娶的人,總是穿白衣,不知道穿上嫁衣是什麼模樣。
喬心圓戴上了痛苦麵具。
虞衡之看起來是在詢問她意見,很尊重她一樣,可實際上根本不聽她的。
旋即,虞衡之牽她回房,讓人來量裁後,天色暗了,整個城主府靜悄悄的。
虞衡之用傳音鈴喚來晚膳。
喬心圓哪裡吃得下,可她逼著自己吃,不吃哪來力氣逃跑,她把臉埋在了飯碗裡,有眼淚滾了下來。
她想起水池裡女人的慘狀,實在是憋不住,扭頭嘔了一口。
虞衡之捏過她的下巴,看見她臉上的眼淚便是神色一沉,指腹抹掉她臉頰水珠:“怎麼嘔了?可是飯菜不合胃口?”
“我……肚子難受。”
她無力地閉了眼,難道說,看見你我想吐嗎。
她還要命呢。
虞衡之想到她興許是受了驚嚇,從納戒中找了丹藥,喂到她的嘴邊:“這是凝神靜氣的,你吃了便好。”
喬心圓掃了他一眼,扭頭吞下丹藥,緊繃的身體被藥力所軟化,有種安撫的力量,但她依舊高度緊張。
夜深人靜,屋子裡熄了燭光,簷上的風燈沙沙作響,他還沒走,喬心圓怕極了,將自己抱緊了,說:“我家鄉那邊,有成婚前新郎新娘不能相見的傳統,否則婚禮前見麵,婚後不相見,不吉利。”
“我記得是有這樣的傳統,你肚子還難受麼?”虞衡之的手掌輕輕地放在她的肚子上,喬心圓難受地搖了搖頭,暗示變成明示:“那你覺得,你是不是…是不是應該回房去比較好?”
她想,至少成親前這七日,他應該不會太為難自己。
但若是等到洞房了,他失去興趣,自己恐怕死期就近了。
虞衡之點頭,又變出兩顆珠子來給她:“你喜歡黃靈石,給你一顆,喏,還有這個,這就是南海鮫珠。我特意為你挑的粉珠,這幾百年唯一的一顆,你看喜不喜歡?”
黑夜中,他的神色看不清晰,但鮫珠反射著油潤的光芒,喬心圓掃了一眼,的確是漂亮,可也沒有什麼心情去仔細研究此物。
虞衡之摸了摸她的頭,喬心圓下意識躲開。
他頓了下,固執地將手指伸入她的發間,指尖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聲音溫和得令人發毛:“有什麼事,就叫侍女,她們會一直守在你的門外。對了,明日大陣師來府上,你彆亂跑,也彆去碰水了,水裡很危險。”
“嗯。”喬心圓在床上轉過身,你快走吧。
關門的聲音響起,喬心圓被極端的害怕情緒催化,沒出息地蒙在被窩裡,她不想哭,她在黑暗中睜大了濕潤的眼睛,她想回家了。
怎麼會有這種人。
他竟然拿人喂魚。
她們的腿……
喬心圓已有許久沒有好好休息過了,原本閉眼就要睡著的,此刻眼睛酸脹,卻強撐著起來,試了納戒的用法,雖說今日沒有跑出去,好歹從變態那裡薅了個寶貝,也不算是一無所獲。
喬心圓往戒指上滴血後,凝神聚氣,用神識探入戒指,看見了一個狹小如床頭抽屜櫃的白色空間——不多不少,末世來了還能囤一箱方便麵。
喬心圓:“……”
少城主,真有你的。
喬心圓麵無表情地從床上爬起來,一顆一顆地揪掉嵌在牆壁上夜明珠,裝進了納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