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東庭君忍住沒有打他,遊說半天,費儘口舌。
喬心圓最終以大局為重:“那、那我們說好,等出去後,到最近的紫雲城,就解除道侶契約。等解除後,咱們互不糾纏,東庭君作證。”
夏侯鈺點頭:“放心,絕不糾纏,以後橋歸橋,路歸路。”
東庭君趴在她的肩膀上:“好!我作證!快。”
“若水一族的成婚儀式很簡單,以血作符,頭發為契,點在對方眉心念咒即可,會畫符嗎?來,我教你們!”
夏侯鈺:“我江千遇,和喬心圓在此締結道侶,日後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喬心圓:“我喬心圓,和江千遇在此締結道侶,日後…有福同享。”她吞掉後麵半句,假結婚,這種話可不興隨便說。
夏侯鈺扭頭,視線模糊,卻能感知到她的存在,聞見她的氣味:“你不準備和我有難同當?”
喬心圓輕輕搖頭:“不……”她聲音極微弱,也感覺有些不厚道,正要補充,夏侯鈺哼一聲:“那我也不!”
“小問題小問題,”東庭君忙打圓場,“恭賀二位新人締結良緣,緣訂三生!道侶偕老,乾坤定奏!”
“東庭前輩,”喬心圓沒忍住,小聲,“……我們是假成婚,這有點,不吉利。”
東庭君嘿嘿道:“下月就散!”
“好!”夏侯鈺鼓掌,“就下月。”
喬心圓也跟著輕輕鼓了兩下掌,心底鬱悶,跟此人在夜明珠的照耀下拜了天地。
沒想到自己沒跟虞衡之拜堂,卻陰差陽錯的,跟個看不清臉的男子在黑暗洞穴裡成親了。
不過不論如何,這人也比虞衡之強。
而且反正也是契約道侶,做不得數。
契成那刻,喬心圓劃破手指,鮮紅的血啪嗒滴在毛筆上。
這一次,血順著黑玉筆身滑下去,繼而隱沒不見,一道微光亮起,結成一縷細小光芒,飛入眉心。
喬心圓仰頭,雙目緊閉。
仿佛混沌初開般,眼前霧氣散開,不再是昏暗石洞,一片純淨空間裡,在她眼前徐徐展開了一張雪白畫卷。
這畫卷足有人高,畫上水墨流淌,形成山川大海,壯闊流麗!
畫卷鋪開到極致,一支黑玉筆出現在她眼前,亮著蒙蒙金光。
喬心圓下意識伸手,握住筆,虛幻的感覺,轉為真實,三個字驟然浮現:
山河筆。
她心中一震,山河筆陡然發力,帶著她淩空而起,鑽入畫卷之中——
她忍不住閉了眼,強風拂過臉,發絲往身後流動著,大概過了幾秒,喬心圓慢慢睜開眼。
入眼,卻是白色的雲霧。
好像漂浮在雲層中。
從雲間露出生機勃勃的地貌,一隻老鷹從頭側展翅飛過,驚空遏雲般的鷹唳刺響。
“啊嗚,快放我下去啊——!!”喬心圓恐高發作,驚恐閉眼,用力握緊筆,生怕掉下去。
下一刻,狂風刮過,不知從哪兒飛來的一片桃花遮住雙目,再一睜眼,喬心圓就落地了。
風平浪靜,落英繽紛,鳥雀啁啾。
等等,自己是怎麼從昏暗無光、連門都沒有的石洞,飛到這裡來的?
她茫然了一會兒。
喬心圓猶記得自己不受控製地鑽入了畫卷之中,所以這裡是……她低頭看著手中墨黑玉筆。
這是山河筆的領域?
她記得東庭君所言,其他法器的煉化方式,乃是用自身靈力裹住,慢慢將它煉為自身所有。但山河筆完全不同,具體是什麼,東庭君也說不出。
現在它把自己拉入了另一個空間。
喬心圓環顧四周,看見麵前桃林,樹上結了蟠桃。她吃了這麼久的蘑菇,看見那桃子便是眼睛一亮,立馬踮著腳去摘,摘了滿懷,太好了,摘回去給他們也吃一些。
蟠桃在手裡的分量是沉甸甸的,很真實,就連口感也是,汁水四溢,香甜不已。
喬心圓忍不住一口氣啃了四五個蟠桃,她坐在樹下,摸了摸肚子。仰頭看見風吹葉動,晟光篩落。
奇怪,吃這麼多個桃子……卻沒有任何飽腹感,就像吃了一堆空氣。
空氣?
這裡,應當算是一個異次元空間吧。
該不會……
喬心圓忽又憶起東庭君的描述。他說山河筆造化山河,開山劈海,既然這裡是畫卷世界,該不會眼前美景山海和蟠桃,都是畫出來的吧?
她低頭看著山河筆,福至心靈,試探性地照著方才摘下的蟠桃,在空中落筆——這一落筆,半空倏然出現一張雪白的、不足一尺長寬的小畫卷。喬心圓眼一亮,心一定,用筆尖徐徐在畫卷上勾出蟠桃扁扁的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