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宵洗完頭後整張臉都被熱紅了,江柔體貼的給他找好了衣服和弄好了洗澡水。
男人擦著潮濕的頭發,看到這一幕後,平靜去了房間,手摸了下盆裡的洗澡水,然後麵不改色的去廚房給自己拎了半桶冷水。
江柔還邀功的對他笑,“水溫我已經給你調好了,剛剛好。”
“……”
男人沉默的看了她一下,默默拎著桶走了。
江柔一臉奇怪,不過也沒多想,坐在灶洞底下繼續燒水,想著等他洗完自己也洗個澡,這樣他應該就會把她的衣服一起洗了。
嘻嘻,她真是一個小機靈鬼。
而江柔預料的不錯,等黎宵洗完澡出來,江柔讓他把洗澡盆裡的水倒了,說也要洗澡。
江柔洗澡出來,外麵天已經不下雨了,男人直接卷過她的衣服拿到院子裡的井邊一起洗。
晚上是江柔做的飯,她將兩條鯽魚紅燒了,又做了蒸茄子和瘦肉青豆湯。
三道菜中,沒想到黎宵最喜歡吃的竟然是蒸茄子,蒸茄子的做法很簡單,將茄子切成片貼在蒸米飯的鍋中,再放上一個放著調味料的小碗,調味料不多,裡麵放上香油、豬油、辣椒末和鹽,等米飯好了後將茄子放進小碗中,軟乎乎的茄子和醬料攪拌均勻,辣辣的,很是下飯。
大概是下午兩人配合了一番,江柔覺得兩人之間的關係近了一些,不再感到那麼拘束了。
吃飯的時候男人依舊不說話,屋子裡很安靜,江柔是個愛熱鬨的性子,有點受不了,想了想,最終沒忍住主動開口,隻是她也沒什麼話說,想了半天才擠出一句,“媽好幾天沒過來了,你不在的時候她還天天來送菜。”
低頭吃飯的男人聽到這話,突然抬起頭看了她一眼。
江柔不知道他幾個意思,眨了眨眼睛。
男人平靜看著她,也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輕笑了一聲,提醒她道:“放暑假了。”
然後低下頭繼續吃飯。
江柔夾菜的動作一頓,半天才反應過來他話中的意思。
放暑假了,也就意味著黎宵那個繼父兒子也回來了。
關於黎宵母親,資料中提到過不少,在黎宵父親死後又跟過兩個男人。
幾年前的她還是個鞋廠工人,被一個窮村子裡的老男人哄住後,不僅將工作給了對方閨女,還去了村子裡給人當牛做馬,哪知沒過多久對方就原形畢露,動輒打罵,最後被十三歲的黎宵帶人去揍了一頓,乖乖讓他領著他媽回去了。
回到縣城後黎宵母親找了個賣菜的工作,然後遇到了第三個男人,也就是他現在的繼父,對方身體不好,還有個會讀書的兒子,同樣很會哄人,哄的黎宵母親掙錢養家,把人家兒子當親兒子養。
上輩子江柔跟隊裡的幾個老刑警私下吃飯的時候,還聽到其中一個去過黎宵老家的刑警大哥說,黎宵那個繼父和繼父兒子不是個好東西,他懷疑當年黎宵輟學就是這對父子搞的鬼,畢竟是乾過十幾年刑警的人,一雙眼睛尖著呢,有沒有撒謊,有沒有心虛,他幾句話一問就能看出來。
畢竟那時候窮得很,家裡隻有黎宵母親掙錢,黎宵和他繼父兒子同時讀高中,肯定負擔大,他輟學了,唯一的受益人就是繼父那兒子。
等黎宵後來搬出去,那日子更好過,鄰居說經常聞到肉味。
當然還不止這些,江柔甚至從那些資料中有了一個很可怕的猜想,那就是“江柔”跟人跑了時,正是黎宵南下創業關鍵時期,一開始他是將女兒寄養在母親身邊的,後來在孩子四歲那年突然終止了,黎宵請了保姆,還將繼父狠狠打了一頓,繼父在床上躺了半年多,從此兩邊再也沒有來往。
大家都猜測應該是虐待孩子了,但江柔懷疑那個繼父很可能猥褻了他女兒。
因為就在半年後,突然有一天他繼父被一群混混衝進家裡打殘了腿,再也沒有站起來過。
那個繼父兒子,隨後工作也丟了,事事不順心。
這可不是一般的仇恨。
這個猜測她沒有對任何人說過。
甚至,她自己也希望猜錯了。
從“江柔”那短暫的相處記憶中,可以看出黎宵母親應該屬於那種討好型人格,明明男人和繼子靠她養活,卻沒有半分硬氣,還努力討他們開心。
隻要繼子一回家,親兒子就得靠邊站。
既然現在繼子放暑假回家了,自然就想不起黎宵。
就跟那種在外麵充大款好麵子,不管自家人吃糠咽菜的男人一樣。
江柔臉上訕訕,對麵男人垂眸吃著飯,似乎根本不在意。
江柔也說不下去了,隻好默默低下頭老實吃飯。
——
晚上天黑,兩人躺在床上。
男人一隻胳膊壓在腦袋下,身體仰躺著,不說話,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經過這一天,江柔已經不怎麼怕他了,反正他不會打人,也不會吃了她,怕也沒用。
江柔側躺在旁邊,也不管他,自娛自樂的摸著肚子跟裡麵的小家夥玩,輕聲哄道:“再踢一下。”
裡麵的小家夥也不知是不是聽懂了,還真的再踢了一下。
江柔忍不住笑了,繼續輕輕摸著,讓她繼續踢。
小家夥這次沒踢了,但在肚子裡活潑翻了個身,小手還在她肚皮上頂了一下,有些癢。
旁邊男人突然偏過頭看了一眼,看著她笑得眉眼彎彎,難得開口問了一句,“兒子踢你了?”
江柔抬起臉看他,臉上神情有些怪異,“你喜歡兒子?”
男人淡淡瞥了她一眼,沒說話,但臉上的神情就差直白告訴她,這不是說廢話嗎?
他將視線落到江柔肚子上,素來淡漠的眸子也跟著溫柔了一些,“肯定是兒子,那麼活潑。”
江柔摸了摸肚子,一時不說話,但心裡不屑。
也不知道是誰上輩子給女兒編辮子、買許多小裙子,還為了給女兒報仇,過了十幾年逃亡的生活也沒想過放棄。
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江柔也沒反駁,還很認真的點點頭,“對,是兒子。”
“唔”
男人含糊應了一聲,似乎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