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家這房子位於縣城西邊,這邊老房子多,經濟也比較落後,中間一條主乾道,很寬敞,兩邊是居民房,房子都挺大的,就是顯得雜亂無章。
這幾年政府立誌於搞建設,北街和南街那邊都陸續發展起來了,建立起了高大漂亮的樓房,南街那裡還有新菜市場和車站,有錢的都到這兩個地方買房子買鋪子。
西街這附近也有很多做生意的,黎宵爺爺當初還在的時候是木匠,手藝很不錯,接了很多活兒,可惜養了個不爭氣的兒子,木工手藝沒繼承,倒是將他一輩子積攢的財富都敗光了,唯一留下的就是這個房子。
至於黎宵,應該是會做木工的,他女兒小時候作文中提到過他做了很多玩具和車,引得同學羨慕,但也僅僅如此,好像沒有繼續老爺子手藝的打算。
而住在黎家隔壁兩家,一家姓王,一家沒人住,空著房子,好像是搬走了,倒是屋後麵有一家姓劉的。
姓王的夫妻倆隻有個剛上大學的女兒,男人在菜市場租了個鋪子賣豬肉,平時兼職鄉下殺豬,女人則偶爾去菜市場幫忙看攤子,生意應該很不錯,是附近住戶最先買電話和電視的。
不過因為“江柔”很少出門的緣故,和鄰居見麵的次數不是很多。
王嬸過來喊江柔的時候,她隻覺得臉生,王嬸著急看著江柔,“快過來,小宵給你打電話了,還沒掛呢。”
江柔聽到這話,聽話的關上門隨她去了隔壁。
王嬸是個長得很富態的中年女人,臉圓圓的,皮膚黃中帶紅,氣色很好。
走在路上的時候,還很隨和的跟江柔聊天,“你這肚子不小了,得有五六個月了吧。”
江柔乖巧嗯了一聲,回她,“六個多月了。”
王嬸一聽,“喲喲喲。”
臉上帶著一絲心疼,“你太瘦了,小宵也真是的,孩子都這麼大了還出去,待會兒你可要好好跟他說說,儘量早點回來,越到後麵身子越不方便,有的還提前生呢。”
江柔聽了笑笑,她也是知道黎宵女兒的生日是10月17,才同意讓黎宵出去的。
至於懷孕離不開男人,她還真沒有這方麵的想法,大概是她以前身邊的女人都很厲害的緣故,她大學輔導員生孩子當天還打電話罵他們,局子裡的大姐們懷孕八個月還飆車,就連她大嫂,懷孕時候也化著妝跟人談生意。
每個人都很努力的工作活著。
所以她才會在來到這裡後,能夠很快的適應下來。
王嬸一邊走一邊悄悄打量江柔,雖然兩家住得近,但對於黎宵和江柔的情況她知道的並不多,隻知道這女孩是有一天突然住進黎家的,平時將門關得緊緊的,也不出聲,不知道的還以為沒人在家。後麵幾次看到她外出,就發現肚子大了起來。
黎宵在周圍的名聲從小就不好,把人家女孩肚子搞大了也很正常,那孩子再差,至少外貌還是沒得說,小時候不知道多少女孩子喜歡他追到家門口的。
王嬸對黎宵的印象更不算好,因為她當初發現自家胖閨女也喜歡那孩子,不過現在黎宵連孩子都有了,她也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畢竟當年黎宵爺爺對他們家有恩,平時照顧一下也沒什麼。
現在近距離打量著江柔,發現不僅黎宵那孩子長得好看,眼前這個女孩長得也十分出眾,小小的鵝蛋臉,皮膚白白的,眉毛細細的,一雙杏眼明亮亮,笑起來十分甜美秀氣。
跟黎宵那個混混頭子完全不相配。
心裡莫名有些不是滋味,她覺得黎宵是配不上自家胖閨女的,但現在看黎宵找個這麼漂亮的,又覺得不太甘心。
不過她也知道自己這樣想不太好,鄰裡鄰居的,人家過得好也是好事。再說,他們小兩口子過得越好,她那傻女兒也就不會想太多了。
黎宵再怎麼樣都隻是個混混,一輩子乾苦力活,和她那個上了大學的女兒不一樣。
這麼一想,王嬸心裡舒服多了,臉上也就更熱情了,拉著江柔進了屋後,就讓她趕緊去接電話,還怕她不會用,拿起電話放到她耳邊,小聲道:“直接說話就行,他能聽到。”
江柔臉上一囧。
電話另一邊的黎宵大概是聽到了王嬸的聲音,直接出聲了,“江柔?”
低沉磁性的聲音貼著江柔耳朵響起,讓她半邊頭皮都跟著酥麻了一下,她抿了抿唇,嘴裡輕輕嗯了一聲,“是我。”
對麵也輕輕嗯了一聲,然後就好像不知道要說什麼了,靜默了下來。
兩人本來就不熟悉,尤其幾天相處下來,江柔也大致了解幾分他的性子,是個沉默寡言的人。
這麼一直不說話也不是辦法,關鍵是旁邊王嬸一直不走,還裝模作樣拿著抹布邊擦桌子邊豎著耳朵偷聽,江柔隻好尷尬的側了側身,主動開口,“你什麼時候到的?路上沒事吧?”
“今天早上,沒事。”
回答的很是言簡意賅。
江柔仿佛鬆了口氣,“沒事就好,不過這麼遠嗎?不是說就在隔壁市嗎?”
“那邊完工了,現在換了個地方。”
江柔聽了心裡一緊,“換了地方?很遠嗎?”
懷疑他是不是已經被騙了,但如果被騙了應該打不了電話,最終心裡還是有些不忍,猶豫道:“要不你回來吧,這幾天我心裡總不放心,聽說工地上的環境很不好,掙錢的方式多了去了,也不差這一個。”
對麵男人聽得輕笑了一下,“沒事,這邊環境挺好的,有吃有喝,掙得錢也不少,你彆瞎想。”
江柔不太信,“真的?”
“嗯”
江柔見勸不動,也就隻好道:“那你一個人在外麵注意安全,掙不到錢沒關係,人沒事就好,早點回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電話線延遲的緣故,對麵好一會兒才啞著聲音回了一個字,“好。”
“那我掛了。”
“嗯。”
——
光線昏暗的房間裡。
等沒聲了,男人才有些不舍的放下了貼著耳朵的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