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遲曜分開前,林折夏抱著那袋零食再次鄭重感謝:“以後有什麼事,就跟小弟說,隻要不違法,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遲曜垂著眼:“還有呢。”
林折夏忍著內心的無語:“還有小作文,我會寫的,不過三百字,小意思,我都怕三百字表達不出你的帥氣。”
遲曜走後,林折夏躡手躡腳回到寢室。
她站在門口,清了清嗓子:“同誌們,我回來了,看我帶回來了什麼。”
陳琳聽見她的聲音,從上鋪坐起身。
她探頭,看到林折夏跟鬼一樣,一手開著手機閃光燈給自己打著光,另一隻手高高舉起一桶泡麵:“……”
林折夏擺好姿勢,等了半天,陳琳都沒反應。
沒有她意料中的欣喜,陳琳鎮定地又躺了回去:“我在做夢。”
唐書萱也被她倆的動靜鬨醒,睜開眼,兩秒後,又把眼睛闔上了:“真不容易,我總算睡著了,居然還夢見了泡麵。”
林折夏:“……”
“這不是做夢,”林折夏揪了揪唐書萱的耳朵,“起來——我們有東西吃了。”
幾分鐘後。
六個人圍著寢室裡僅有的一張書桌,書桌上擺著幾桶泡麵。
她們一邊吃餅乾一邊聞著泡麵逐漸散發出來的香氣。
陳琳:“我活過來了。”
唐書萱:“我這輩子,吃過的最好吃的東西,就是今晚的泡麵。”
說完,她又問:“遲曜給你的?”
林折夏拆了一片牛乳麵包,細細嚼著:“嗯,他翻牆出去買的。”
“沒想到他有時候還算是個人,”唐書萱說,“我單方麵和遲曜和解了。”
泡麵到了時間,唐書萱掀開蓋子:“不過他對你很好哎,翻牆出去給你買吃的,你倆感情真深厚。”
“還可以吧。”
林折夏倒是沒有想過這個。
她和遲曜相處,不管是吵架,還是遲曜時不時對她的這種“施舍”,都很習以為常。
而且,也不是沒有代價的。
代價是一篇三百字的英語作文。
很快又有人說:“畢竟認識那麼多年,都跟家人差不多了,也正常。”
等幾人吃飽喝足,收拾好桌麵上的殘局,至此,這個夜晚才真正平靜下來。
其他人都睡下了,林折夏躲在被子裡絞儘腦汁寫作文。
前五十字,她還能勉強寫一寫,到後麵實在忍不住困意,以及,她的英語詞彙庫裡沒那麼充足的詞彙,於是她點開了百度翻譯。
翻譯:[你實在是太帥了,我從未見過像你這樣帥的人。]
翻譯:[你的帥氣,耀眼奪目,閃閃發光,咄咄逼人。]
……
勉強湊夠字數後,林折夏就準備睡覺,然而她睡前忽然想到那句“跟家人差不多”。
她忽然發覺,其實她跟遲曜,似乎比家人更親近。
一些沒辦法對林荷說的話,她可以很輕易對遲曜說出口。
一些沒辦法對朋友說的傾訴,遲曜卻是一個很合適的對象。
包括一些沒由來的情緒。
不開心了,她可以罵遲曜。
開心了,遲曜雖然會潑她冷水,但她還是可以和他一起開心。
林折夏想到這裡,良心發現般地,在作文後麵貼了句“晚安”,以及一個土掉渣的表情包,一朵花盛開在屏幕中央,花間一行變換的大字“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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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期五天的軍訓,很快進入倒計時。
林折夏她們還在練昨天沒練好的走方隊,男女生分成兩隊,來來回回地走,要求走成一條直線。
休息期間,女生們去樹蔭底下喝水。
陳琳看了眼操場:“我們教官怎麼走了?”
唐文萱:“不知道哎,其他班的教官也不在,好像去開會了。”
林折夏沒在意:“可能要組織新活動吧,聽說最後一天不是有教官表演嗎。”
陳琳點點頭:“應該是。”
所有人都以為可能是要組織新活動。
然而沒想到的是,下午訓練前,他們沒像以往那樣各自訓練,而是被召集到了一起。
所有班級就像第一天入營式一樣,再次被各班教官領到講台下。
天氣悶熱,連風都似乎靜止了。
或許是天氣太悶的緣故,林折夏右眼皮控製不住跳了起來。
總教官站在講台上,表情很是嚴厲,他拿著話筒,先是緩緩掃了台下人一眼,然後開口道:“昨天晚上值班老師查監控的時候查到——有人翻牆外出。”
“夜裡十點半左右,黑衣服,個挺高,身手不錯的那位,我希望他能自己站出來,主動承認還好談,等我逮你,就沒那麼好商量了。”
原本安靜的台下,一下轟動起來。
軍訓基地管得很嚴,誰都沒想過,居然還能翻牆出去。
更沒想過,真有人翻牆出去。
林折夏聽到這兩句,心臟都跟著眼皮跳了起來。
陳琳小聲問:“說的不會是遲曜吧。”
林折夏希望不是他。
可是,除了他好像也找不到第二個符合特征的人了。
“既然沒有立刻找到是誰,估計監控拍的不清晰,”林折夏用氣音輕聲說,“而且監控應該沒有拍到寢室樓附近,不然他們要找的就不是一個人,而是兩個。我還挺好鎖定的,我昨天穿的那條花褲子,很醒目。”
林折夏心說既然監控不清晰,沒準這事就能這樣過去。
然而在總教官維持台下秩序,說完“安靜”,台下瞬間安靜下來之後,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自人群中響起:“是我翻的。”
少年從隊伍裡走出來的瞬間,所有人夢回軍訓第一天。
隻不過那會兒他還是新生代表,現在卻成了“那個翻牆的”。
總教官也是一愣:“你翻牆出去乾什麼?”
遲曜走到台下,說:“透氣。”
“……”
總教官看著他:“看不出來,你身手挺利索啊。”
“還行,”遲曜說,“牆也不是很高。”
新生代表和翻牆的人居然是同一個,這個現實讓總教官受到了衝擊,以至於訓誡的時候都沒能發揮出自己原有的實力。
總教官:“不能自私外出,這規矩你知不知道?有什麼氣非得出去透,你下午的訓練暫停一下,繞操場跑二十圈,晚上再寫篇檢討交給我。好了,大家都散了吧。”
“林折夏,”七班教官領著班裡人回去訓練,扭頭看到隊伍裡有個走神的,“發什麼愣,走啊。”
林折夏隻能慢慢吞吞跟上。
她滿腦子都是剛才那句“二十圈”。
二十圈。
這種天氣,跑二十圈。
她忽然覺得昨天晚上那頓泡麵,一點都不好吃了。
下午各班都在訓練的時候,隻有遲曜脫了軍訓服外套,在操場上跑圈。
林折夏之前讓他記得買防曬,不然會曬黑,其實隻是句玩笑話。哪怕曬了好幾天,操場上的少年皮膚依舊白得晃眼,他應該是覺得熱,邊跑邊抬手把身上那件軍訓外套和帽子隨手脫下來。
然後在經過他們班的時候,扔給了一個男生。
是上次在球場給他送水的那個。
每個班都靜止待在自己班那塊狹小的活動區域內,先是站軍姿,然後練習正步走。
林折夏一直以來都走得不錯,但是這回因為忍不住去瞟操場上跑圈的那個人,經常同手同腳,或是出現一些其他差錯。
周遭有人悄悄議論:“還在跑啊。”
“這都幾圈了?”
“四五圈吧,還有十幾圈呢。”
“……”
訓練很快結束,中途休息的時候陳琳也負罪感滿滿地說:“我感覺,挺不好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