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期把對蔣野說過的話,重新又說了一遍。說完,周進沉默了好久。
“……所以你壓根就沒想過自己喜不喜歡蔣野的這個問題,在心底就已經把他歸到了不可能的那一類,對嗎。幾乎沒可能的事情,壓根就不需要考慮其他的問題。”
蔣期沒有說話,默認了。
周進啊了一聲,在他看來。這已經不是喜不喜歡的問題了。是蔣期對自己不自信的問題,蔣期下意識把自己當成了一個累贅,是妨礙蔣野走得更遠的絆腳石。
“為什麼要這麼想自己?”周件看著他,眼裡都是不解。他實在是想不明白,蔣期明明把蔣野帶出了困境,按理說他不應該把自己放在這麼卑微的位置。
“我不是個什麼好人,從來都不是,”蔣期啞著聲音回答,“我遇見過一個人,他說我身上惡運纏身。”
周進要是知道那個算命老頭的事情,他一定會把那個老頭暴打一頓。但他壓根不知道有那麼一件事,他內心有些複雜,“這些都是迷信。”
“但拋開這些,蔣野真的喜歡我嗎,不是的,他現在隻是下意識把我當成依靠,等他一會去見到更大的世界了,他就會發現我並不像他說的那麼好。到時候,他事業有成,他不再是那個隻能依靠我的小孩了。到時候他就會發現,現在他對我的那不是喜歡,隻是一種錯覺。”
周進歎了一口氣,蔣期說的也是他擔心的。但他還是安慰蔣期,“這些隻是你的猜測不是嗎?”
“這個年紀的愛情或許可以長久下去,但能走多久呢,這個社會藏著許多看得見和看不見的惡意。他一個人到時候要這麼辦,到了那時候,我不僅幫不了他,還可能成為他的累贅。我不想讓他對我的感激與那點美好的記憶在時間中消失殆儘。”
周進忽然很後悔自己和蔣期說了有關白年的事情,蔣期不僅聽進去了,自己還琢磨了好久。
“我並不介意他喜歡男生,還是喜歡女生,但他不應該喜歡我。”他好不容易可以擺脫過去,可以拚儘全力走出這裡。我怎麼可以把他繼續拉著。
周進從沒見過這樣的蔣期,幾乎是把自己刨開血肉,然後一點點挖給彆人看。
蔣期說完,然後低下了頭,他笑了笑,“我又沒關係,我本來就是一個人。”
周進幾乎是瞬間就皺緊了眉,他用力拍了拍蔣期的肩膀,“瞎說什麼。”
蔣野去到學校的時候得到了許多的注目禮,蔣野低著頭躲過那些微妙的眼神,然後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楊林一臉擔憂地看著他,“同桌,你,怎麼了?”
蔣野搖搖頭,他知道自己的樣子很令人遐想。臉色蒼白,眼睛腫了一圈,整個人看起來像是被摧殘過了一樣。
蔣野也不多解釋,他把自己的作業給交了上去,然後就安靜地複習。
陳雪看著蔣野的樣子,想問的話已經快到了嘴邊,但她猶豫了一下,最後隻是收完作業就走了。
假期回校後,班主任於梅按例開班會,她掃視一圈低下的學生。在看到蔣野的時候愣了一下,但很快她就把目光收回來,“我剛才看了一下收上來的作業,大多數同學都寫完了。”
話一落下,底下好幾個學生臉上露出了笑容,於梅冷笑了一下,“但是,我看了一下,有好幾個的答案幾乎是一模一樣。”
立刻就有好幾個腦袋埋了下去,於梅歎了一口氣,“你們已經是高三的學生了。雖然現在還隻是名義上的高二。但現在高考已經結束了,等考完試,你們一搬進屬於高三的教學樓了,那時候那麼就會發現時間其實沒剩多少了。高三了,時間沒多少了,高考不會騙人,到時候你們想抄?不可能的啊。”
於梅看到底下的腦袋越來越多了,她緩了緩語氣,然後開口說了一些激勵的話。在安排好班乾部的工作後,她就匆匆忙忙去開學校裡麵的會議了。
蔣期在對完自己寫的試卷,他錯了很多。他有些懊惱,但又無可奈何,他慢慢地訂正了過來。忽然手肘被碰了一下,蔣野手裡拿著的筆晃了一下,在本子上留下一道長長的劃痕。
他瞬間皺了皺眉,本子是蔣期給他買的。但楊林沒有注意到,因為他的注意力都被窗外給吸引了。蔣野疑惑地看過去,楊林正一臉好奇地看著窗戶外麵。
他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看到了兩個穿著藍色製服的警察和好幾個看熱鬨的學生。
他瞪大了眼睛,“學校怎麼會有警察?”
楊林湊到他的身邊,蔣野不習慣他的靠近,往旁邊躲了躲。楊林也不介意,他輕聲開口,“就是,上次,那個那條小路有,壞人的,那個事情。現在那個壞人又出現了,有好幾個,都碰到了,所以學校報警了。”
蔣野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教室裡麵因為這個插曲而沸騰了起來,有班乾部站了起來大喊了一聲,“安靜!”
有人閉上了嘴,有人視若無睹,教室私語聲慢慢壓了下來。蔣野不再看外麵,繼續訂正自己的錯題。
於梅班上沒有學生碰見那個流氓,但隔壁班有學生遇見了。辦公室裡,隔壁班的班主任正和警察輕聲詢問那個學生情況,試圖問出更多的線索。
“你還記得他長什麼樣嗎?”
“好像是黑色的衣服,鞋子?不記得了。長得,好像不是很高,不胖,很瘦……”
警察在本子上記錄了幾條線索。最後他問了一個問題,“還記得他往哪裡走了嗎?”
被問話的學生是個女生,膽子很小,聽到這話下意識地看向她旁邊的班主任。班主任安慰地衝他點點頭,“沒關係,想不起來也沒關係。隻是一條線索。”
女生有了一點安慰,她想了一會,開口,“好像往小街那邊去了。”
小街離學校不遠,那邊有很多早餐店,晚上幾乎沒什麼攤位所以去的人也少。難怪那個流氓如此猖狂,屢屢再犯。警察記錄下這個重要線索,安慰了這個女生幾句,便馬不停蹄地拿著線索回安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