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秀是怎麼回去的,她自己都不記得了。滿腦子隻剩下了雲佩是未來的德妃的消息。
德妃啊!
清穿文裡的德妃那可都是反派!要是穿成康熙的嬪妃,那德妃就是首要的打臉對象,心計重、心狠手辣,連兒子都能拿去換前程,到了後期更不得了,寵妃的兒子要想登上皇位,那首先就得打德妃和四阿哥胤禛的臉,失寵都是小事,變成主角攻詰雍正皇帝的工具那更加是家常便飯。
要是穿成雍正的後院,那就更彆說了,主角多半都是善解人意的,肯定要溫暖四爺的內心,為什麼四爺需要溫暖?因為他被母親傷透了心,然後接下來就是打臉德妃讓她這個偏心的母親後悔不及。
總而言之——德妃的風評一向都不好。然而直到現在,她才發現自己穿成了德妃的妹妹。而且,還根本攔不住姐姐成為康熙的嬪妃。
可是她的姐姐,那樣好的姐姐。她會陪著自己騎馬射獵,會帶著她去放風箏,還會背著爹娘偷偷帶她去逛集市。那是天底下最好的姐姐,不是那個彆人所評判的、曆史上偏心眼又缺心眼的德妃。
雲秀捏緊自己的拳頭,她要保護自己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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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她和梅香要到佟佳貴妃那裡磕頭謝恩。
佟貴妃才剛醒,正坐著叫小宮女給她梳頭,邊上是若荷伺候著。
梅香帶著雲秀進門,還沒磕頭,若煙就掀簾子進來:“主子,雲佩回來了。”
雲秀克製住了自己往後看的目光,聽著雲佩從門口走進來,跪在了她身邊。她眼角餘光看了一眼雲佩,果然發現她穿的不是昨天的衣裳,甚至不是宮女規製內的衣裳。
宮女份例裡頭有“雲緞一疋,彭緞一疋,宮細一疋,紗一疋,紡絲一疋,杭軸一疋,棉花二斤,表裡六疋。”。且顏色多為青色、灰色、茶色等,如今雲佩身上穿的就是一身赭色綢緞的旗裝,原先編成辮子的宮女頭也盤起來了。
雲秀沉默。她忘記了是哪一本書還是視頻裡頭說過,清朝的嬪妃侍寢並不像是傳言中那樣洗乾淨包在被子裡送到皇帝那裡,而是到乾清宮偏殿裡沐浴做準備,侍寢完了以後也不留宿,而是到春禧殿裡休息,一般都是自帶一個小包袱,包袱裡裝著換洗衣物,第二天由春禧殿裡的宮女們伺候洗漱再送回來。
昨天姐姐是替佟貴妃送湯去的,可能並沒有做好準備,所以是沒有帶換洗衣裳的,她回來的時候身上穿的是春禧殿預備的衣服。
雲秀詫異自己到這個時候了,竟然有心思關注姐姐穿的什麼衣服,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破罐子破摔?知道姐姐已經走上了康熙宮嬪的路線,所以坦然接受了?
她接沒接受雲佩不知道,梳妝台前坐著的佟貴妃也不知道。佟佳·淑敏從鏡子裡打量著雲佩,沒多說什麼,隻擺了擺手。
若荷就親手把雲佩扶起來,如今冊封的名頭還沒下來,隻口稱姑娘:“姑娘起來吧,辛苦了,主子叫我們收拾了偏殿。往後姑娘就住在那裡。”說完就扶著雲佩往外麵走。
等她們出去了,佟貴妃才淡淡交代若煙:“撥兩個人去伺候她。”
聽到這話,雲秀謔一下抬起頭:“主子,讓我去伺候吧!”
佟貴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看到她和雲佩相似的姣好麵容皺起眉頭。
雲秀怕她心裡不舒坦,低下了頭:“主子。”
佟貴妃點頭:“嗯。”
隻一聲,雲秀卻高興極了,退出去的時候都忍不住帶了笑。
若煙有些疑惑:“主子怎麼同意了?把她留在身邊豈不是更好拿捏那位?”
佟貴妃慢條斯理地摸著自己頭發上的釵子,似笑非笑:“那有什麼意思?落人口實,回頭皇上說不定還覺得我小心眼,把她送過去就不一樣了,親生的姐妹倆,一個成了主子,一個卻還是奴才,天天卑顏屈膝地伺候姐姐,姐妹情再濃再厚,時間久了一消磨就沒了。”她賭的就是姐妹之間的信任與情誼。
若煙沉默地垂下了頭。當頭一刀比起鈍刀子割肉,肯定是後者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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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秀收拾了自己隨身的東西,就進了承乾宮的偏殿。說是偏殿,其實就是一個次間。這會兒是康熙十六年,後宮的嬪妃還不多,東西六宮還住得下,承乾宮裡隻住了佟佳貴妃一個人,如今添了雲佩。
她進門的時候,雲佩正在摘頭上的珠花,從鏡子裡看見她還愣了一下:“你怎麼來了。”
雲秀把包袱放到旁邊炕桌上,伸手去幫她拆頭發:“從今兒起,我來伺候姐姐。”
雲佩的手叫珠花紮了一下:“你求了主子?”
“嗯。”雲秀說,“昨兒我們花房差事做得好,我求主子,她肯定答應。”
雲佩擰著眉:“你是不是傻?”留在佟貴妃那邊,她為了拿捏自己,肯定不會讓雲秀被磋磨吃苦,可偏偏雲秀求了佟貴妃過來伺候她!她心裡覺得妹妹吃虧,可她一向又悶,隻道:“我如今最多隻是個答應,你伺候我有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