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理薄唇緊抿,一張俊臉霎時黑得跟鍋底有的一拚。
他目光沉沉地瞪著許綰柚,半晌才硬邦邦吐出來一句:“你以前從來沒有罵過我。”
許綰柚對自己那是十分了解的。
就司理剛才在病房裡的那一番言行,她以前沒罵過,那隻可能是一個原因——
“因為都在心裡罵了,誰讓您是金主爸爸呢!”
“淦!”許綰柚忍不住低聲罵了句臟話,又道:“我現在也不想罵你,但是我實在控製不住。”
許綰柚的意思是她控製不住自己的嘴,但這話聽在其他人耳朵裡,則是她實在受不了司理,才忍不住罵他。
你這還不如不解釋呢!
晁雅看到司理越來越難看的臉色,側過身狂按人中,覺得自己現在非常需要吸氧。
“所以你以前都是因為錢,才裝作對我和顏悅色的?”司理嗓音偏低偏沉,語氣稍稍加重,便像是在生氣質問。
許綰柚你給我閉嘴!得罪了金主爸爸,你錢和房子都不想要啦?
許綰柚死死咬住牙,臉都憋紅了,抓著被單的手甚至因為太過用力而骨節泛白。
可惜一切都無濟於事。
她嘴皮子上下一碰,劈裡啪啦就是一連串冷嘲熱諷。
“不然呢?就你這個脾氣,要不是因為錢,誰能忍得了?你活到現在沒被人套過麻袋,那隻能說明咱們國家治安好!”
司理青著一張臉摔門而去。
晁雅這時才敢出聲。
她扶著額頭朝許綰柚咬牙切齒道:“祖宗!你瘋了吧?這麼跟司理說話!你就不怕等協議一過,他讓人封殺你啊?”
許綰柚想說她這樣,都是因為那個勞什子“真心話係統”。
結果話都到了嘴邊,她的嘴巴卻跟被膠水黏住了一樣,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許綰柚掙紮了半天,終於意識到這件事她根本沒法跟人解釋。
真是見了鬼了!
許綰柚崩潰地往後一靠,無力道:“我真不想的,但我的嘴它有自己的想法。”
晁雅卻隻當她是熱血上頭,屈指在她腦門不輕不重地敲了下,氣道:“我看你是失了憶,真當自己還是十九歲!你以前就因為這個性子、這張嘴吃了不少苦,這下可好,一下子給我回到解放前了!”
許綰柚有苦難言,鬱悶地閉著嘴不說話。
因為腦震蕩,許綰柚醒來後臉色便一直不太好看,連嘴唇都有點發白。
這會兒低頭垂眼靠在病床上,睫毛還微微發顫,怎麼看怎麼可憐。
晁雅頓時心疼了。
她用指腹輕輕揉了揉自己剛剛敲的地方,擔心問道:“怎麼了?我給你敲疼了?我沒用力啊,還是你頭又不舒服了?疼還是暈?”
許綰柚搖頭,可張嘴又說不出原因,隻好暗歎一口氣,又點點頭,道:“有點暈。”
欸?!她可以不說真話了?
許綰柚愣了愣,立刻又試了一句:“不僅暈,還很想吐。”
真的恢複正常了!
沒有感到任何不適的許綰柚放下心來。
“那你還是彆坐著了。”晁雅趕緊扶她躺下,道:“剛醫生說這些症狀都是正常的,你閉上眼多休息會兒。我讓人去你最喜歡的禦鮮坊排隊,給你買釀果藕和鴛鴦什錦粥,等你醒來就可以吃。”
畢竟是真受了傷,許綰柚躺下沒多久,腦震蕩的後遺症便重新湧了上來。
她迷迷糊糊應了一聲,竟也真睡了過去。
這一睡,便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上午。
大抵是因為休息好了,許綰柚坐起身,感覺自己頭不暈眼不花,簡直神清氣爽。
“可算是醒了,你這一覺睡了十幾個小時,要不是醫生說沒問題,我都要以為你是昏迷了!”
晁雅從沙發裡站起來,身上衣服還是昨天那套,顯然是在病房裡守了一夜。
許綰柚見她眼底發青,連忙道:“你快回去休息吧,我現在感覺好得很,不用你在這守著,下午我自己辦出院手續就行。”
晁雅瞪她一眼:“還當自己是以前的小透明呢?你現在可是女明星啦,被人拍到放網上去不夠麻煩的。”
“這‘新身份’我一下子還真適應不過來。”許綰柚歎氣,又道:“對了小雅姐,出院後我想去看看我爸。”
晁雅嘴唇動了動,儘量委婉道:“自兩年前你熱度高起來,許叔一家便幾次三番受到打擾,連許叔都被無良媒體拉出來遛過幾回……林姨那邊就挺不高興的。”
許綰柚先是生氣,聽到最後陷入了沉默,好一會兒才點頭:“我知道了。”
說完還是沒忍住皺著眉頭罵了句:“當明星可真是夠煩的。”
而現實卻遠比她想的還要麻煩。
這次車禍,許綰柚完全屬於無妄之災。
她安安穩穩開在路上,被酒駕的後車撞上。為了減少麻煩,事故後續都是助理去處理的,送醫院時晁雅也特地找了熟人,隱藏了行蹤。
但消息卻還是漏了出去。
傳來傳去,最後到營銷號口中,就變成了許綰柚酒駕撞車!
這樣一來,晁雅便得回公司處理工作。
她將許綰柚送到家門口,再三確認:“真不用我陪你進去?”
許綰柚其實不太想一個人麵對司理。
記憶的缺失多少令她感到不安,下意識想要待在熟悉的人身邊。
但她不想耽誤晁雅工作,所以還是違心地點點頭,道:“真不用,司理今天一天都沒來找我麻煩,搞不好都忘了昨天的事兒了。我可以搞定的,你就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