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仁王雅治走過立海大占了一大塊地的高爾夫球場時,已經暮色四合了。
日光沒有清晨的冷清,仿佛想要耗儘餘力,把終集一日沒有釋放完的力量在一刻傾巢而出。照的他渾身暖洋洋的。他抬頭,卻不設防地被那種刺目的光暈晃花了眼。把手指覆蓋上眼簾,從兩指相隔的縫隙注視著從熙熙攘攘的枝葉傾瀉的光亮,像極了碎了一地的鑽石,每一個棱角、每一個剖麵都竭儘所能地揮發著所剩無幾的餘熱。
他突然覺得,太陽也沒有那麼難以承受。
仁王雅治邁著還算輕快的步伐,正打算從背後給那個一直在高爾夫球社“廝混”的人一次驚喜或者說驚嚇的時候,他似乎預知了他會有這番動作一樣,側過身去化解了狐狸的偷襲。
仁王像個沒事人似的癟了癟嘴。他這個立海大的欺詐師在這個紳士麵前永遠討不了好。雖然他又組雙打的意願,部長也不至於讓他來完成這個不算簡單的挖牆腳任務吧。
好吧,他承認,他確實對柳生很感興趣。
隻是想到部長那令人花容失色卻讓他毛骨悚然的微笑時,他竟無知覺地打了個哆嗦。即使在外人麵前看起來再怎麼美好溫和,也不過是部長的表象而已,這些都是部長願意讓旁人看到的東西,怎麼也掩蓋不了他擊球時鋒芒畢露的氣勢。
外放是他的風骨,內斂才是他的精魂。
“比呂,看在我來找你那麼多次的份上,你就不能網開一麵麼。”仁王裝作可憐的樣子,卻沒有讓柳生的表情有絲毫動搖,他將球杆放進包裡,拿起椅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
仁王有些無言,打高爾夫這種貴族運動哪裡能出什麼汗啊。
柳生感到有些好笑,隻不過被他的眼鏡遮掩了所有的情緒,他分明看到了仁王那兩隻耷拉的狐狸耳朵和不停搖擺的尾巴。
在入校那麼久,仁王來找他之前,他們完全不熟悉。頂多是遇上打個照麵,或許印象中有這麼一個個人的程度。
也許,“欺詐師”這個名號在往後很久聲名遠播,“紳士”的風頭也能一朵梨花壓海棠,現在卻都未初見端倪。
狐狸還走在艱辛的挖牆腳將紳士拐帶進入網球社的路途上,前景堪憂。
即便是現在,他們兩人也算不上熟稔,如果忽略仁王自來熟地稱他為“比呂”的話。
柳生驀地開口,背向仁王:“你為什麼會認為,我會因為你的邀請就加入網球社?我從來沒有打過網球,也沒有放棄高爾夫球社的理由。”
仁王笑得很痞氣卻奇異地不讓人覺得討厭。其實他本身就很奇怪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隻是第一次看了柳生打高爾夫就已經認定:“我想和你組成雙打啊。”
仁王看不到柳生的表情,卻不允許他沉默下去。
“你可以不接受我的邀請呐。隻不過,在你接受之前我會一直纏著你。”仁王展開了狐狸般狡黠的笑靨,意味不明,“絕不會讓你有空閒下來的時間。直到你接受為止。”
柳生心中覺得好笑,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
正想開口卻被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