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珈也沒想到五年前的事情,她依舊記得很清楚。
她還記得,那床塌後,唐周柏都驚呆了,問沈暮堯做了什麼。
少年吊兒郎當,十分坦蕩:“能乾什麼?”
他當時睇了她一眼,見她腦袋羞恥地低到胸前,嘴角勾著,意味深長地說:“能乾什麼,當然是,做俯臥撐啊。”
唐周柏以為是真俯臥撐,還對他比了個大拇指:“堯哥不虧是堯哥,出來旅遊還要內卷,牛逼。”
遲珈不敢多看這張圓床半眼,生怕再回憶起什麼。
她去浴室洗了把臉,出門吃午餐,沒想到在溫泉餐廳碰到了沈暮堯。
溫泉餐廳分為休息區與就餐區,他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正低頭看手機。
遲珈望過去時,眼睛掠到他的手背,不知道怎麼,好像比梓華鎮刮傷得更嚴重。她忽地想起地麵徹底塌陷時,他以身做墊讓她摔倒在他身上那瞬間,他的後腦勺磕到了台階。
她微微蹙眉,轉身回房間內,等遲珈拿了醫用品再回到休息區,沈暮堯的身邊坐著一個大波浪,身穿吊帶背心牛仔短褲的辣妹。
遲珈的腳步停下,沒有繼續往前走,但他們離的不遠,說話聲她是能聽見的。
大波浪勾著笑,雙臂交叉,刻意將事業線擠出來的姿勢,主動向沈暮堯搭話:“我認識你,你是達喀爾拉力賽的冠軍,我看過你的比賽,賊酷。”
越野車穿越沙丘,沙漠,泥漿,如同奔騰衝出牢籠的野獸,凶猛暴戾地衝向終點,奪得冠軍。
高大挺拔的男人從車內走下來,身穿紅黑相間的賽車服,襯得寬肩窄腰,雙腿修長。
他摘下頭盔夾於胳膊間,露出極短的寸頭,鋒利硬挺的五官骨相極具優越,賁張的荷爾蒙滿滿撲麵而來。
一一巨他媽有男人味兒。
當年看完拉力賽的賽車寶貝們半夜組團敲他的門,為的便是跟他睡上一覺,可惜所有人都撲了個空。
時隔幾年,大波浪沒料到居然會在溫泉山莊碰到沈暮堯,她當然不肯放過這次機會:“認識一下?我有個朋友也喜歡賽車,不過他沒你厲害。”
沈暮堯對此毫無反應,雙腿敞著,還在玩手機上的小遊戲,後脖頸棘突性感。
大波浪不甘心,她又坐近:“鐘陽認識嗎?你玩賽車時他萬年老二,你不在賽場的這幾年,他重回巔峰,今兒個他也來溫泉山莊了,聚聚?”
“或者......”大波浪曖昧地貼近他,往他耳邊吹氣,“不想交流賽車,和我交流一下其他技術,怎麼樣?”
沈暮堯終於有動靜,他偏過頭,不著痕跡地避開她的靠近,分明的棱角充滿侵略性,他慢悠悠地撩起眼皮,壓出深邃的折痕。
他人是笑著的,話裡話外卻帶著冷意:“滾啊,彆再讓我說第二遍。”
大波浪被沈暮堯這一眼看得心口莫名慌亂,有懼怕也有心動。
這樣一個桀驁不馴又離經叛道的人,有無數女孩對他飛蛾撲火,心甘情願地向他獻祭身心。
他這種人生來不會愛人,一旦愛上,被他愛上的人一定不會再愛上其他人。
遲珈是在大波浪離開後過去的。她剛站在他麵前,沈暮堯抬頭瞥了她一眼,繼續玩貪吃蛇。
他從高中開始玩貪吃蛇,玩到那家公司倒閉,另行開辟新的貪吃蛇手遊。總之沈暮堯對貪吃蛇這款手遊很上癮,導致遲珈也沒想到他現在還在玩,倒是挺戀舊的。
“你的手怎麼嚴重了?我記得那時候隻有手背有傷的。”遲珈坐下來,又說,“我拿了碘伏和消毒棉簽。”
沈暮堯將手機揣兜裡,微抬下巴,深邃眼眸勾著玩味的意味:“什麼意思?”
“車裡幫我趕蚊子,現在還想給我上藥,你是在......”他眼神直白露骨,嘴角的那抹笑,顯得又痞又壞,“釣我?”
遲珈指尖微蜷,她緩了緩神,鎮定說:“在夏市梓華鎮,你救了我。”
沈暮堯倏地沉下臉,輕嗤:“換了誰我都會救,你彆想太多。”
遲珈抿唇:“沒有想多,是我良心過不去。”
沈暮堯看她半晌,笑了:“這點小傷,上個屁的藥。”
遲珈被他著粗魯帶著糙味的話恍惚了下:“什麼是小傷,什麼是大傷,你出任務呢,受過什麼傷,重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