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跟謝璟頷首施禮,隨後聽到阿春喚她,她才又去接阿春遞過來的小木箱,謝璟垂眸,微抬眉問她:“拿這個做什麼?”
褚朝朝垂下小腦袋,她不好意思說,低聲道:“沒,沒什麼。”
謝璟因著沐浴嗓音裡帶著幾絲慵懶輕‘嗯’了聲,抬步要走進屋內,褚朝朝卻下意識將懷中的小木箱抱得緊了些,跟老母雞護著小雞仔般。
這讓謝璟又停下了步子。
她這是以為他要奪她的小箱子。
裡麵得是什麼寶貝?
謝璟眉目溫和,饒有興致道:“打開給本王看看,裡麵是什麼?”
褚朝朝抬眸與他相視,小姑娘澄澈的眼眸裡透著畏懼與不安,這般楚楚可憐的模樣倒是沒讓謝璟收了適才的話,反而又道:“難不成裡麵是暗器,你要謀害本王?”
謝璟說完才發覺,找話說,不是這麼個找法。
她本就怕他,謀害二字入了耳,褚朝朝又開始有些抖了,小眉頭就要揪起來,腦中兩隻小怪獸在打架,一個誓死不願打開小木箱給他看,一個貪生怕死非要立刻就打開。
最後,還是貪生怕死的勝利了。
她憋的小臉通紅,白皙的指緩慢到不能再慢的就要打開小木箱,謝璟看著她,突然有些無措,這般嚇她,她能不怕他嗎?
要學著好好說話才是。
他將箱子從她懷中拿走,打量了眼,嗓音放的很平和:“本王病重,也用不著你來暗害。”
說完,他將她的小木箱遞給身後的阿春,吩咐道:“收起來。”
褚朝朝:……
那是她的東西,為何要給她收起來。
她目光中透著不滿,卻不敢上前去問,隻是他讓阿春給她將小木箱收了起來,一會他要與她圓房,她可要怎麼辦啊?
就,就躺在那裡,不動?
申嬤嬤帶她來這裡的時候說了,少說少做,不然都會錯的,可是跟個死人一樣,會不會讓他覺得沒情.趣,又會惹怒了他?
想到這裡,她又開始偷偷看他。
謝璟身上隻著了一件中衣,肩上的發已經攥乾,他生的,好似還很健碩,身量極高,寬寬的肩膀,窄窄的腰。
褚朝朝歎了聲,跟上謝璟的腳步來到床邊,很認真的問他:“殿下,我的小箱子能不能還給我,我得去看個東西。”
謝璟坐在床邊,抬眸看著她,挑眉笑了下,她這張小臉紅的跟猴屁股一樣,羞成這個樣子,是在想些什麼?
他輕咳了聲,問她:“要去看什麼?跟本王說說。”
褚朝朝:……
跟他說?
他怎麼好像是故意問的。
“看,看些等下要用的,一些——圖。”她嗓音低如蚊呐,也就謝璟習武之人耳力好,又離得她近,能聽清楚。
謝璟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抑製不住的想要去捏下她的臉頰,修長指節微抬,還是又落了回去,因著她羞紅了臉說要去看圖,他心中也不由得燥熱。
謝璟不敢再與她多說,小姑娘不過才及笄,還不能欺負。
他上了榻,身上的毒今日午時又發作了一次,失了許多血,又見了祁將軍議事,用過藥後他也有些困了。
正欲讓她也去歇著時,褚朝朝卻是個極有眼力見的小姑娘,他才剛上了榻,她就跟了上來,直接坐在了他床榻邊上,正也要上榻來。
謝璟垂眸看著她,一時間嗓音有些冷:“做什麼?”
褚朝朝正褪鞋襪的手一怔,側首去看他,她嚇得咽了咽口水,這人嚴肅起來怎這般嚇人,她吞吞吐吐說著:“睡,睡覺啊。”
他,他不是要跟她睡覺的嗎?
謝璟喉結微動,嗓音溫和道:“朝朝,你的床褥在那裡。”
褚朝朝聞言,目光看向不遠處,果真有張小小的床榻,適才她也看到了,以為是給寵物準備的床褥呢。
她家裡就養了兩隻兔子和一條大黃狗,她的屋子裡就也有一張小床榻,是給那條大黃狗準備的。
原來,這裡的這張小床榻是給她準備的。
褚朝朝鞋襪都未再穿回去,直接踢啦著站起身,腦袋垂著恨不得當隻縮頭烏龜,又羞又怕的。謝璟溫和的語氣她可是沒感覺到分毫,心裡隻有自己會錯意的羞惱。
她有些能體會她小時候祖父與她說的‘伴君如伴虎’是何意了,璟王殿下是皇子,伴著他跟伴隻老虎也沒什麼區彆。
她乖乖的應了聲,轉身就要走去她的小床榻處,卻又止了步子,對謝璟有禮道:“殿下歇著吧,我給您剪了燭火。”她說著,就要去滅那豆光,謝璟製止她:“去歇著,本王來滅。”
褚朝朝又乖乖的點了點頭。
待她上了榻,謝璟將燭火熄滅。
過了有一刻鐘,褚朝朝突然想起申嬤嬤送她來這裡時與她說過的話,讓她一夜不能睡,就守在璟王殿下床榻邊上侍奉著。
她又在黑燈瞎火中起身,輕手輕腳的如隻偷吃燈油的小老鼠,搬了張矮凳在謝璟床前坐下,守著他。
不能睡覺,也不能怪他。
她根本就不是來給他衝喜的,她是來克他的,左右不過都是她欠他的,趁他還活著能多還一些就還一些吧。
省得遭了罪孽。
窗外夜色愈發深了,透過窗牖她能看到昏黃燭火下院中枝葉來回搖擺的姿態,好似,外麵淅淅瀝瀝的還飄起了雨。
都說春雨貴如油,不知阿娘明日晨起後會不會將她養的那幾盆蘭花抱出來淋淋雨,她這般思緒遊蕩的想著,終究是夜間,逐漸有些泛涼,她沒忍住打了個小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