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朝朝猜到了他會有此一問,早就在心裡想好了說辭:“我也不想的,可今日回了趟木荷院,也不知怎的了,就特彆想在那裡住上一晚。”
從前在學堂,她的成績差,爹爹問她,她都是這個套路:我也不想的,也不知怎的寫試卷時腦袋裡懵懵的。
謝璟又看向她,許久才從喉間吐出兩個字:“去吧。”
褚朝朝故作平淡的‘嗯’了聲,璟王殿下果真比她爹好說話。
褚朝朝在敬雲院與謝璟用過晚膳後就回了木荷院,此時天幕已暗下,因著前幾日才落了雨,夜風有些涼涼的,她與碧兒偷偷的走上回廊,繞過櫻桃園,找到了一處藏在竹林後的——狗洞。
褚朝朝抬眸看了眼暗沉的月色,碧兒在一旁說道:“小姐,今兒也是巧了,我拿著碎銀子去找瞿伯,聽到吳伯跟他抱怨,說定安候府裡的姑娘又從那狗洞裡鑽進來逗他這個老頭子玩,我就想著,從定安候府出去總比王府要容易的多。”
其實,碧兒是怕那一小塊碎銀子瞿伯根本就看不上,瞿伯和吳伯都是王府的老人,他們這些侍奉貴人的,什麼好東西沒見過,又豈是一塊碎銀子能行得通的?
她拿那碎銀子跟王府裡的姐姐打探了下,聽聞定安候府亂的很,隻妾室就有十幾房,定安候府的姑娘們更是有二十來個,就連定安候有時都分不清誰是誰,她和小姐混進去根本沒問題,沒準光明正大的走出去都沒人問呢。
褚朝朝倒也不是沒鑽過狗洞,蹲下身子就要去爬,可這洞——黑漆漆的一片,根本就行不通。
被人在定安候府那麵牆上給封了。
今兒碧兒隻聽到了吳伯與瞿伯的前話,卻未聽到尾音,吳伯午時就去了定安候府發了一番牢騷,定安候府的管家已將這狗洞給封了。
於是,褚朝朝踩著碧兒的肩爬上了牆頭,碧兒將身上背著的小包袱遞給她,擰緊眉囑咐著:“小姐,你去長安街長春巷穗兒胡同找一位姓李的大嬸,咱們來王府前,夫人特意囑咐過我,若是遇到了事,可去那裡。”
碧兒一煽情,褚朝朝也跟著心沉了一截,月色昏暗,她騎在牆上,更顯淒涼,也囑咐碧兒:“殿下若問起來,就說我想家了,過兩日就回來了。”
碧兒點著頭,示意她順著定安候府牆邊的那棵樹禿嚕下去,褚朝朝提起碧兒遞給她的小包袱正欲背在身上,突然,一道熟悉的聲音回蕩在耳邊:“小娘子。”
是阿綠。
她因著要離開這裡,想法子將阿綠給支開了,卻是不知阿綠怎會出現在這裡,沒等她再多想,她就看到了阿綠身後的人。
這處雖是黑燈瞎火的,可謝璟的身影就是那麼出眾,讓她一眼就能看出來,甚至因著看不清他的神色而更加慌亂。
褚朝朝一個緊張,‘啪嗒’一聲,手中的包袱掉落在定安候府的地上,她下意識就要隨著她的小包袱一塊下去,卻是感覺到身子一暖,似是一陣帶著清冽梅香的暖風將她包裹,回過神來時,已被謝璟抱著落在了地上。
他,他的武藝竟這般好?
褚朝朝下意識扯住謝璟的衣襟,不等謝璟問她,主動交代:“殿下,我,我睡不著,出來透透氣。”
反正包袱掉在隔壁府上了。
謝璟垂眸看她,微微抬眉,帶著斥意:“誰家的小娘子沒事騎牆上透氣?”
也不怕摔著。
褚朝朝臉頰憋得鼓鼓的,像隻泡泡魚,小手不覺間攥他的衣襟攥的更緊,低聲說著:“你家的呀。”說完,她又覺得說了不該說的話,正欲找補,卻好似看到謝璟笑了下。
她,她是嚇糊塗了嗎?都出現幻覺了。
他不應該生氣嗎?
謝璟這一笑,立在他身旁的木微眼尖,也瞧見了,瞪大了雙眼,褚姨娘要逃跑,殿下竟然還對她笑?
他家主子怎好似變了個人?
他和木漾阿春壓得注,八成是要輸了。
謝璟抱著褚朝朝,適才她那句低語聽在他耳中,如線團將他的心纏了一圈,他伏在她耳邊低聲道:“回去再跟你算賬。”說完,轉身要往回走,褚朝朝一個抬眸,卻是看到空明大師也在。
一直擱那站著呢。
他,他不是明兒一早才來府上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