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娘因為這男童算是得了這些好處,她悄悄打開看了看,這桂大奶奶出手不凡,內裡裝的居然有一百個大錢兒。
又聽守在房裡的丫鬟們羨慕道:“這張夫人年紀輕輕,丈夫是兩榜出身的進士老爺,還做巡按禦史,也難道這般傲氣的。”
“那也是咱們府上的老爺有麵子不是。不過話說回來,怎麼那男童滾也沒滾床就抱走了啊?”
丫頭們當蜜娘年紀小,也不避諱,徑直說道:“還不是當自己是官夫人,官家子,和咱們這些平民丫頭在一起都覺得是汙了他們一樣。”
說是平民丫頭,其實看向蜜娘。蜜娘不以為意,反正能讓娘親補好身體為上,其餘彆人怎麼瞧不起她,她都無所謂。
這場族裡辦的頗為豪氣的婚事,蜜娘得到的大概就是紅糖和一百個大錢了,這些是她得的,當然也不會給祖父母了。
一大早醒來,定二奶奶衝紅糖水喝一大碗,她本來準備留給蜜娘自個兒平日甜嘴的,但這孩子說聽外人說喝了補身體以後生小弟弟,定二奶奶也頗有意動。
她身子骨常年氣血兩虧,但是沒錢買藥喝,當然,即便有錢也會被偷摸去,大伯一家乖覺,早在城裡做買賣,把孩子們都接了去,在外吃香喝辣都沒人管。偏生他們母女沒辦法,她還沒個兒子,腰杆子更是挺不直。
更何況,丈夫明年院試,若是過了,就是秀才老爺了。到時候,她若還沒孩子,丈夫身邊怕是不少人攛掇。
想到這裡,她又衝了一碗紅棗水,一飲而儘。
就這樣一包紅糖和紅棗吃完,定二奶奶的氣色也好多了,再也不是以前那樣慘白著的一張臉了,對自個兒一向苛刻的她在紡布後,也跟自己買了一罐子紅棗紅糖放家中。
家裡阮老爺和老太太時常不見人影,定二奶奶以前還要去老太太跟前晨昏定省,受婆母磋磨,現在因為蜜兒姑姑阮屏兒的婚事未定,族裡的人都開始說閒話了。再有這老太太一喊定二奶奶去,蜜娘就要尋娘,鬨了好幾回,又兼年節下父親阮嘉定托人帶信說他年底就回來,老太太明麵上打雞攆狗罵了幾回,倒還不敢太過分。
“蜜娘,你是不是故意在尋娘親回來?”定二奶奶剛開始也以為是女兒離不開她,但是經過蜜娘鬨了這麼幾次,她也回過神來了。
蜜娘本想裝天真小孩子了,現在卻是在娘親麵前,她不裝了,隻點點頭:“我知道祖母折騰您。”
這娘親是天底下最了解自己兒女的人,尤其是定二奶奶這樣本就非常細心的人,她幾乎和蜜娘是朝夕相處。
她被婆母磋磨也算是常有的事情,定二奶奶並不以為意,反正等相公有了秀才功名,她的日子就會好過很多。
沒想到女兒居然會心疼自己了。
“蜜娘,你長大了,會心疼娘親了。”定二奶奶很是感動。
“那娘親還怪不怪我呢?”
“不怪了。”
定二奶奶和藹的看著蜜娘,有些出神的道:“做娘的,怎麼樣都不會怪兒女的,也不會嫌棄兒女的。”
“娘親,您說什麼呢?”
“哦哦,沒什麼。”
……
江陵下了一場雪,早上起來,定二奶奶就為蜜娘戴上一頂帽子,還係好帶子,一再強調:“不許摘下哈,要是凍了,可得吃苦汁子。”
“嘻嘻,我才不怕呢。”蜜娘要去隔壁找同族的姐妹玩兒去,急著要出門。
人變小了,心好像變得也跟小孩兒似的,
定二奶奶笑著刮了刮鼻子:“彆太貪玩兒了,今年族裡發了魚糕,午膳錯過了,可就沒了。”
“知曉啦。”蜜娘跑去隔壁打了一場雪仗,肚子餓的不行,趕緊回家吃飯。
但是走到門口,見一年輕男子背後背著書匣,正在她家後門處,蜜娘上前打量一二,覺得有些熟悉。
“叔叔你找誰?”蜜娘看著他。
那年輕男子卻是一愕,“我的胖閨女啊,你連爹爹都不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