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恐怕自己再生個兒子都不會有蜜娘這般聰穎了。
發榜那日,阮嘉定早起就出去了,餘姨太也早打發了丁媽媽過來,定二奶奶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著。
看的出來大家的注意力都不在說話上。
蜜娘獨自在背書,尤其是訓詁正音,這可比她自己要那些識字的女官們教好太多了,至少這可是最正統的教育,當年她在宮裡,那些教她的女官也是好笑,一邊內心裡瞧不起她們大字不識一個,一邊又嫉妒她受寵。
現在一切都不同了,她不想成為一個玩物了。
過去了兩個時辰,巷口傳來敲鑼打鼓的聲音,定二奶奶倏地站了起來。
丁媽媽非常見機的跑了出去。
來報信的是個穿衙役,這些人平日在街上是吆三喝四的,尋常百姓見了都要躲避三尺,但今兒他們卻是滿臉殷勤。
“各位官爺,您這是……”
那衙役知道這是阮嘉定之妻後,態度很是客氣:“恭喜阮娘子,隆平十年湖廣荊州府江陵縣阮諱嘉定老爺院試頭名,阮老爺被老父母大人和學政大人留下說話了。”
蜜娘忙提醒定二奶奶道:“娘,賞錢。”
儘管阮家不是很有錢,但是昨兒定二奶奶特意拿了一兩銀子出來兌了些賞錢,她還是很大方的讓好婆給報差的人一人抓了一把散錢。
丁媽媽暗中看了,忍不住點頭。
她是最清楚不過阮嘉定是什麼光景兒的,過的可能還不如某些農戶,但雖然過的節省,定二奶奶規矩還是懂的,不是那等窮酸貨色。
就像她們家那位少奶奶,出身倒是不錯,她爹也是縣裡的書吏,和餘家也算是門當戶對了,可摳門的緊。
衙役們報信得了賞錢,也是高興,當然,錢不在乎多少,那可是喜氣。
這可是案首啊,到時候鄉試再中了,可就是舉人老爺了。
鄰居們雖然都不太熟悉,但是聽聞這裡出了個案首,也紛紛從自家拿了雞蛋,有講究點的拿糕點來慶賀,定二奶奶臉上的笑容就沒放下過。
晚上,阮嘉定才回來,他臉紅紅的,一看就是喝了很多酒,但是眼神很是清明,要是往常這個時候蜜娘早就被定二奶奶催的歇息了,這個時候因為這件喜事,大家都睡不著,連好婆都跟著熬。
但大家都不覺得累,反而都帶著一種興奮。
“怎麼你們都沒歇下?”
定二奶奶就笑:“我們還等著恭喜秀才老爺呢,怎麼歇息的下。”
大家都很高興,阮嘉定也是聽了十分受用。
好婆湊趣道:“等二爺再中了舉人,那咱們蜜姐兒可就是官家小姐了,以後那乘大轎子的說不定就是咱們蜜姐兒呢。”
這種奉承話阮嘉定以往都是一笑而過,現在卻深以為然:“蜜娘這番聰慧,若是沒個好的家世,我怕是金玉藏在櫝裡,永不見天日。”
但無論如何,還是要先回鄉裡一趟,阮嘉定說族長大伯托了人來說已經為他在做秀才牌匾了,況且,阮家對有功名的人待遇非常好。
定二奶奶聞言,又是高興極了,她似乎覺得以前過的那些暗無天日的日子都值得了,她不懂什麼梅花香自苦寒來,但是懂什麼叫做苦儘甘來。
有人高興就有人難過,瑸大奶奶聽聞阮嘉定中了案首後,就已經很不好了,沒料到桂大奶奶更是直接,把原來分給瑸大奶奶家管的果地和竹林,悉數給了蜜娘家。
她自是憤憤不平,桂大奶奶卻淡淡的道:“那對不住了,我這還是少的,族長直接撥了二十畝地給秀才老爺做口糧呢。”
瑸大奶奶看不出桂大奶奶有什麼歉意,看著手裡每年淨三四十兩的出息就這麼沒了,急的直接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