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她在心裡默念了三遍,將魚塞進嘴裡不做聲。
“為什麼砍樹?”楚淩突然又問。
這樹都重新栽一遍了,他怎麼還惦記著找事?薑蕪心裡這麼想著,嘴上也不敢說,努力想著怎麼解釋,因為實在是想不到就隻能沉默。
“這會兒不會說話了?”楚淩鳳眼微覷,“之前說念茵和阿燁不原諒我,不是挺能說的嗎?”
薑蕪想到之前自己吃了豹子膽的發脾氣,一時間更是不敢出聲,手裡的筷子也是一動不動了。
但也許是跟楚淩在一起時間太長了,她隱約間覺著,楚淩說這話,又不像是發脾氣的樣子。
“因為是種給楚嫣的,所以不高興?”
楚淩說了這話,薑蕪的這個想法就更強烈了,甚至沒去想楚淩是在敲打自己。
她拿餘光去瞥楚淩,在某一瞬間,從男人眼裡捕捉到了一絲愉悅。
薑蕪思索了片刻,然後悟了。楚淩以為自己在吃醋嫉妒呢!他還挺高興看到自己嫉妒的。
意識到這一點,薑蕪又想吐了。
對啊對啊,誰不想看到美人們為著自己爭風吃醋呢?薑蕪真想不明白他為什麼不多納幾房小妾,儘情感受。
她嘔得不行,還得安慰自己,得,他高興就行,他高興了才能天下太平。然後趁著他的高興勁開口:“今日是我們十八年前成親的日子,大人,我給您準備了禮物。”
楚淩看過來,不過不是看她,是看向了初一。
薑蕪一邊心裡罵他怎麼這麼敏銳,一邊站起來,擋住了他的視線。
“枝芝。”
枝芝將一個楠木盒子拿了過來,薑蕪接過後就給楚淩遞了過去。
男人倒也沒再追究的意思了,停頓片刻就將盒子放在了手中,打開,裡麵是一個玉佩。
薑蕪並不在意,這年年送,啥節日都送,天天哪有這麼多東西送啊?看什麼順眼就送什麼得了,楚淩倒也沒在這上麵挑過刺。
但是這次,楚淩對著那玉佩看了好一會兒,看得薑蕪心裡直突突,偏偏從他臉上也看不出來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終於,她見楚淩將玉佩拿起來,放在手中翻來覆去地漫不經心把玩,薑蕪就緊緊盯著那隻手,半晌,才終於聽到他出聲。
“有心了。”
薑蕪鬆了口氣,正要說應該的,男人下一句話就傳來。
“不過夫人很喜歡這玉佩嗎?都連送了三年。”
薑蕪的從聽到夫人兩個字開始,身體就仿佛在起一個一個的疙瘩,惡心的。再聽到後邊的,惡心都顧不得惡心了。
“啊?”
一樣的?她送的是一樣的嗎?
楚淩甚至好心地解釋:“前年生辰,去年七夕,今年……”他看了一眼薑蕪,不再說了。薑蕪從那一眼中讀出了不滿。
完了,這哪是說她有心啊?明明是說她不上心。
當然,她確實都不記得送過楚淩什麼了,承認是絕對不能承認的。
於是薑蕪笑笑:“我隻是看著著實喜歡,才送了。看來人總是會在不同的時間,喜歡同一個……”
東西兩個字,薑蕪在看到四分五裂的玉佩時消失在了嘴邊,那碎的不止是玉佩,還有她的心口。
嚇的。
薑蕪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惹到這煞星了。這次楚淩的怒氣不止是她感覺到了,屋裡的下人都能輕易察覺,呼啦啦地就都跪了下去。
愣了一下後,薑蕪突然意識到,楚淩這是想到楚嫣了。
畢竟一開始,楚嫣的心上人可是她的未婚夫,對於楚淩來說,這是壓抑了這麼久的不倫之戀,對於楚嫣來說,這是從小到大的哥哥。
她喜歡的另有其人。
所以自己這是說了什麼話?他肯定是覺著自己是在諷刺他,楚嫣就算回來了,也不會喜歡他。這麼多年了,拍馬屁都拍不明白。
薑蕪也惶恐地跟著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