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蕪的諸多顧慮,在聽到莫陽舟聲音的那一刻,都被她拋在了腦後。隻剩了這麼多天沒見的想念,和終於得以見麵的喜悅。
莫陽舟平日裡主要是唱戲,今日沒了其他樂器的伴奏,他就隻是唱的一首小曲。
這種小曲,原本是女子唱得多,便是男子唱,也多是那些年輕而長得柔弱的少年。
偏偏莫陽舟溫柔而不失陽剛的聲音,唱起纏綿悱惻的小曲,也彆有一番風情。
薑蕪聽了聽,他唱的是訴說愛戀的曲子。
這讓她的心,像是被什麼撥動了一下,有絲絲縷縷的甜。她在心裡罵了自己幾聲,便及時止住了這樣的情緒,都多大的年紀了,怎的還像是情竇初開似的?
薑蕪雖然想好了和離後要招莫陽舟為婿,卻並沒有覺著這是有多大的情誼在裡,隻是似乎再也碰不到第二個能這般合自己心意,事事都能以自己為先,包容自己的人。
至於愛,她吃過一次虧,年紀大了也經不起折騰了。這麼想著,薑蕪那顆躁動的心又漸漸平息下來。
旁邊的青陽已經起了身:“我去外間坐坐。”
其實就是給他倆騰地。
屋裡就剩了這兩人,隔著這倒慕簾,薑蕪沒有出聲,一直聽著他唱完了才開口:“到這邊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跟楚淩的時間長了,薑蕪總覺著自己有時候會跟他有些像,這種感覺讓她非常厭惡,所以在看到掀開卷簾過來的莫陽舟時,她的表情下意識就緩和了。
“夫人。”莫陽舟規規矩矩向她行禮。
大部分時候,他們都是這樣守禮而分寸的,甚至青陽都沒有出去的必要。
薑蕪招了招手,示意他坐下。
“你怎麼在這裡?”
“公主說夫人前些日子身體不適,陽舟心裡記掛著才央求公主讓我見上夫人一麵。”莫陽舟視線快速在她臉上略過一遍,似乎是稍稍放心了些,“如今看夫人無礙,陽舟就放心了。”
薑蕪想起自己被禁足後,對外說的借口就是身體不適。
莫陽舟這般懂事的性格,能這樣再三主動貼過來,薑蕪已經能感受到他對自己的關心了。
“對了,”莫陽舟像是想到了什麼,從懷裡掏出了一塊玉佩,“這是明珠托我給夫人您帶來的,她憂心您的身體,特意去廟裡開了光的,希望能讓您得到好運。”
薑蕪愣了一下後才接過來。
原本就溫潤的玉帶著男人的體溫,摸著當真是令人愛不釋手。薑蕪纖細的手指摩擦著玉佩上的花紋,臉上不自覺就帶上了笑意。
她跟自己的兩個孩子關係都淡薄,想象中母慈子孝的天倫之樂,卻隻有在明珠的身上尋到。
其實薑蕪的願望也就是這麼簡單,可以互相尊重、相知相許的夫君,可以互相關心溫暖的孩子。
母愛是無私的,但沒人可以一直無私下去,得不到孩子的回應,她也是會失望疲憊的。
“明珠這孩子有心了,你記得幫我跟她說聲謝謝。”
薑蕪笑著說道,抬頭時,卻冷不防撞上莫陽舟盯著自己的側頸看,不由問道:“怎麼了?”
莫陽舟伸手過來,雖然是貿然的舉動,但薑蕪就像是對他有天然的信任一般,並未躲避,眼睛都未多眨一下。
她看著那隻手停在了自己的脖子處。
“夫人的風領歪了。”男人這麼說著,然後手搭上她的風領整了整。
薑蕪低頭的時候,略過那一雙略顯粗糙的大手,就看到了楚淩留下的還未完全褪去的印記。
她不知道從莫陽舟的角度能不能看到,男人在給她整理過後,那處印記就馬上被遮擋住了。她在莫陽舟的眼裡捕捉到了一絲快速閃過的哀傷和嫉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