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琢轉過頭去,與侍女盈袖的視線撞上。
在日間的陽光下,她瓷白的臉仿佛一件價值連城的藝術品,用完美線條勾勒的眼眸下,長睫微垂著,似乎對所有的事都漫不經心,她美得明白又乾脆。
饒是盈袖曾是宮裡的宮女,見過美人無數,在見到季青琢的那一瞬間,她也驚了一瞬。
“我是如何來的,為何要對你們說?”季青琢的語氣略帶一絲疑惑。
若她是自己遊過來的,她此時也會不吝惜分享自己過來的辦法,但是麼,說起來實在是有些丟臉,她是被沈容玉帶過來的,季青琢不好意思說。
“我們公主問你話,你不要不識好歹。”雖然季青琢的語氣軟,但盈袖還是認為她在挑釁。
此時,秋明雪走上前來,正待質問季青琢抵達對岸的方法,也看到了季青琢的臉。
“你……”小乞丐……
小乞丐這三個字是徹底說不出來了,對著季青琢這麼一張臉,她就算再瞎,也沒辦法再叫她小乞丐了。
“你一個凡人,怎麼過來了?”秋明雪因季青琢的樣貌而恍了神,她愣了一下,才繼續說道。
雖然秋明雪有幾分仙緣,但她的資質也算不上頂級,所以在鑒山湖裡遊到後半程,她也覺得全身疼痛難忍。
她尚且都如此,這個小乞丐怎麼沒有被鑒山湖水吞了?
“我過來就是過來了,詢問我為何過來,好像沒有什麼意義。”季青琢走出淨身的陣法,她沒理睬這兩個人,隻是在思考下一步的行動。
她不會遊泳,鑒山湖水是不能再下去了,若是沒有地圖,貿然進入桃花迷霧,會不會有危險?
反正吧,既然係統叫她走了,她就隨便走走吧。
“你是不是作弊過來的?”秋明雪追了上來,繼續問道,她就不信季青琢能遭受得住鑒山湖水。
“是。”季青琢竟然老老實實承認了,因為嚴格來說,她不是自己遊過來的。
“你們玄雲宗就是這麼篩選新弟子的?”秋明雪衝守在岸邊的玄雲宗弟子說道。
這邊玄雲宗的弟子是眼看著季青琢被沈容玉帶上來的,本來設置鑒山湖水的目的就是檢測求仙者的仙骨與心性,在這群仙人的眼中,根本沒有“居然有人不會遊泳”這個問題,隻要季青琢能承受得住鑒山湖水的洗濯,那麼這一關就算她過了,所以他們沒有提出異議。
“二位姑娘,她沒問題。”玄雲宗弟子對秋明雪點了點頭,“她隻是不會遊泳。”
秋明雪一愣,那邊季青琢已經跑到岸邊去了,因為她還記掛著對岸的一個身影。
原本被她推到岸上去的毛毛在對岸站著,它看似在看季青琢,實際上它的視線中沒有她,它被蒙了一輩子眼,視力不太好。
毛毛趁旁人不注意,已踩入鑒山湖中。
這邊秋明雪還在思考季青琢是怎麼過來的,那邊毛毛已經在所有人沒注意到的時候,直接從對岸遊了過來。
季青琢與秋明雪尷尬地站在岸邊,兩人此時竟然詭異地有了一種默契。
她竟然還不如一頭驢?
毛毛在水中怡然自得,季青琢有些後悔,早知道它也不怕,一開始就該覥著臉騎著它過來。
沈容玉收集齊全地圖碎片,上岸的時候,剛好與毛毛碰上了。
這老毛驢衝他遊過去,沈容玉沒見過會遊泳的驢,他多看了它一眼。
此時,季青琢撲進他的視線中,她將毛毛的脖子抱住了,這驢陪了她一路,現在它能過來,真是太好了。
沈容玉上岸之後,不需要走進淨身的陣法,周身的水漬已被他自己施展的法術洗淨,現在他依舊白衣無塵,姿容清絕。
季青琢拍了拍毛毛的脖子,而後才看到了他垂在身側的手。
他的指尖發白,不是因為在水裡泡了太久,而是因為持續不斷的噬骨劇痛。
她一愣,拍毛毛脖子的手停了下來,腳釘在原地,想動,但不知做什麼好。
“馭靈索沒有給它用?”沈容玉竟然先開口了,他因剛離開鑒山湖水,脫離了那如煉獄般的湖水,繃緊的神經陡然放鬆,讓他的心情好了些,連帶著,看季青琢也順眼起來。
“沒有。”季青琢半俯著身,垂落在肩頭的如瀑長發傾瀉而下,她認真解釋,“它好像不太想套上這個。”
沈容玉沒有再說話,他隻握著手中劍,朝桃花迷霧裡走去,他走過季青琢身前,那若有似無的透骨魂香又沁入她的鼻間。
季青琢秀氣的鼻頭皺了皺,她覺得這香氣兒很好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