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倆不是不和嗎,怎麼還生出……私情……”
無數的竊竊私語鑽進樓上房間中人的耳朵裡。
蔣明橖一個大男人,此刻臉上已是一片通紅,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
他握緊拳頭,轉頭對身後人道:“你等我下去打碎那些人的牙!”
坐在桌子對麵的人一身黑色錦衣,麵白如玉,臉上無悲無喜,見蔣明橖快步要出去,聲音不大的問。
“你生氣了?你生什麼氣?”
蔣明橖沉著臉,咬著後槽牙,“他們憑什麼這麼說你!?一群吃飽了撐的,隻知道嚼舌根的人!”
曲蘭頌看著他的背影,語氣依然淡定。
“你現在這幅樣子倒真像是被人說中心事、抓住把柄惱羞成怒,蔣明橖,你在氣什麼?”
他的問題讓蔣明橖的腳步徹底停在原地,一動不動。
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曲蘭頌。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房間裡始終很安靜,曲蘭頌由一開始的不在乎,慢慢的在對方的沉默不語中感覺出什麼。
他抬頭看著男人堅持不轉過身來的背影,分不清對方是心虛不敢回頭,還是因為彆的。
曲蘭頌聲音冷靜的可怕,平靜無波。
“如果這就是今天你約我出來要說的事,那我該回去了,天網內還有事務要處理。”
他站起身,整理自己的衣擺,好似沒發現房間內另一人身體突然的僵硬。
不慌不忙的開門,和蔣明橖擦肩而過的瞬間,曲蘭頌留下一句。
“今後若無事,你我私下不要再見了。”
“曲蘭頌!”
蔣明橖回神,一把抓住身邊人的手腕。
“還有事?”
曲蘭頌看著蔣明橖的神色很平靜,平靜中甚至顯得有些冷漠。
而蔣明橖此刻就有些控製不住自己的表情了,他的眼中帶著控製不住的慌張、甚至還有一點惶恐。
他不知道曲蘭頌是什麼意思,是不是再也不想看見他了?就因為,他知道了自己的心思?
張了張嘴,足足過去幾秒也沒有問出心底的話來。
兩人對視半響,還是蔣明橖先敗下陣來,他微垂下頭,聲音悶悶的說:“我今天叫你來,是婉婉說她想見你。”
曲蘭頌呼吸一亂,是很細微的變化,哪怕他此刻表情不變,但光幕外的人還是看出他此刻的心緒有了起伏。
蔣明橖依舊低著頭,語氣發悶。
“你不要拒絕她。”
“蘭頌,哪怕在外人眼裡你再不堪,她仍然全心全意的隻把你當成親兄長。”
“她想見你,想了很久,你彆躲著她。”
“你沒有什麼不好。你是她最愛的人,也是我最愛的人。”
終於,在為曲雲婉說好話到最後,像是一時說順嘴了,又像是多年憋在心裡再也壓抑不住,一個大意就這麼從蔣明橖嘴裡溜了出來。
蔣明橖也是在看到曲蘭頌半是驚詫半是意外的眼神中,才意識到自己剛才說了什麼。
他震驚的瞪大眼睛,同樣滿臉驚詫,想捂嘴可說出的話卻不會被收回。
於是,站在房間門口的兩人就這麼大眼瞪小眼,彼此無聲的看了對方許久,還是曲蘭頌先扭過頭去。
他一把拉開房門,冷淡的丟下一句。
“走吧。”
蔣明橖伸手,想要解釋什麼,可表情從糾結到認命,最後隻得無奈的閉嘴跟在曲蘭頌身後。
好在蔣明橖雖一語驚人,但也算表明了曲雲婉的心意,順帶,也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曲蘭頌來到蔣家後院,靜靜的看著坐在院中曬著太陽的少女。
曲雲婉已經成了蔣家三小姐,少女穿著明黃色裙裳,明媚動人,宛如春天裡的蝴蝶,嬌俏可愛,她正跟一群侍女說笑著什麼,瞑瞑中好似感應到什麼,轉頭,看見站在廊下身量瘦長的男子。
曲雲婉愣愣的站起身,刹那間,眼圈兒就快速泛起了紅。
她顫聲叫了句,“阿兄……”
蔣明橖揮手,院中伺候的侍女快速退去。
曲雲婉淚眼婆娑的飛撲進曲蘭頌懷裡,一聲聲叫著“阿兄”,好像一股惱的要將長達十年的悲傷和思念全部傾瀉出來。
她抱著曲蘭頌不肯放,一邊哭一邊控訴。
“阿兄你怎麼這麼久才能看我!你怎麼能這樣!你怎麼能舍得現在才來!”
“十年了!整整快十年!你明明知道我還活著,你就是不來看我!”
“你為什麼不要我,為什麼不來看我?,我討厭你!我討厭死你了!”
曲雲婉哭得很大聲,不一會兒,眼睛都哭紅了。
當初在蔣明橖告知他曲雲婉就養在他家裡的時候,曲蘭頌是不信的,曾跟著蔣明橖偷偷來看過她一次。
可那時,他因為身體的殘缺,不敢、也不肯以這樣一幅麵貌來麵對自己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所以隻在確認曲雲婉是真的還活著後就偷偷走掉了,甚至沒敢讓曲雲婉知道自己來過。
可此刻麵對自己親妹妹的淚水,他才知道,自己錯了。
真正的親人不會嫌棄他現在的樣子,也不會害怕他此刻的名聲。
“對不起……”
“阿兄對不起雲婉……是阿兄的錯。”
曲蘭頌一遍遍道著歉,身體微微發著抖。
蔣明橖默默站在一旁,沒有打擾兄妹二人的相認,甚至還退開離開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