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擺 你幫幫我(2 / 2)

夜霧 殊娓 4346 字 8個月前

下樓時,楊姨和孟宴禮都在,黃櫨更不好意思了,撓了撓隱匿在半乾散發裡的耳垂,先開口:“上午好,抱歉,我睡過頭了。”

“抱歉什麼呀,暑假就該睡懶覺嘛。”

楊姨放下手裡的一盆綠植,笑眯眯地說,“宴禮和我說了,昨天你們看那個發光的海看到挺晚的,早餐我就沒叫你。餓不餓?給你留了牛奶和麵包,我去給你拿過來。”

“不用不用,楊姨我自己去吧......”

黃櫨被楊姨推了回來,說是廚房裡放了些午飯晚飯的備菜,亂七八糟,讓她在客廳等著就好。

等楊姨進了廚房,黃櫨才手足無措地湊到孟宴禮身邊。

孟宴禮姿態閒適地靠在沙發裡,看起來,他今天不太忙,正在翻看一本書。

“孟宴禮。”

黃櫨拘謹地小聲叫了他一聲,然後更加壓低聲音,心虛極了,“昨天晚上對不起啊,我沒想到我喝香檳也能醉。”

孟宴禮麵色輕鬆,調侃一笑:“我也沒想到。”

“......是你把我送回房間的吧?麻煩你了,還是在你生日時給你添麻煩,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太客氣了,不用放在心上。”

其實黃櫨一出現,孟宴禮就留意到了,本來想等她醒了,逗她一句半句的。但看她現在這個樣子,估計不止是醉,還斷片了。

她都忘了,有些事情就不怎麼方便再提起來。

目光短暫落在黃櫨糾結在一起的手指上,昨天晚上這隻手可沒這麼老實巴交。

孟宴禮無意識抬手,捏了一下喉結:“頭疼嗎?要不要吃解酒藥?”

黃櫨搖頭,很苦惱地承認:“頭不疼,就是昨晚的事情很過意不去,而且起得太晚了,該早些起幫楊姨準備早餐的。”

“楊姨喜歡你睡懶覺。”

“啊?”

孟宴禮把書倒扣在腿上,和黃櫨聊天。

他說他像黃櫨這麼大時,到了假期都是睡到中午才起,他弟弟更是有樣學樣,比他起得還晚。

那時候楊姨還挺擔心的,整天苦口婆心,和他們嘮叨說不吃早飯不好、熬夜睡懶覺不好之類的。

兩人當然不改,照樣用生命熬夜,然後懶床。

楊姨就在早餐時間去臥室裡拉開他們的窗簾,站在床頭敲鐵盆。摸透了楊姨的套路,孟政一就會在耳朵裡塞隔音耳塞。楊姨為此沒少和他們鬥智鬥勇。

也許當年的嫌棄,現在變成了一種懷念。

這句話孟宴禮沒說,隻淡笑著:“年紀大了就沒那麼多條條框框了,早晨還在和我說,年輕小孩懶床還挺可愛的,給你留早餐時,她還有種成就感。”

“是這樣嗎?”

“嗯,楊姨一直覺得我現在沒有以前可愛,正好你來彌補一下她的懷念。”

黃櫨能想象得到,兩個青春年少的大男孩是怎麼敷衍地答應,又怎麼“知錯就改改了再犯”的。

想到孟宴禮這麼正經自律的人,也會有懶床的時候,黃櫨有點想笑,但還是憋住了。

同孟宴禮聊天,總是能讓她感覺如沐春風,好像天大的事也不用急。他撫著那本外文原版書籍,像能不動聲色地撫平生活裡所有不安。

黃櫨想,《詩經·淇奧》裡說的“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孟宴禮應該就是那樣的人吧。

明媚陽光透過窗子撒入客廳,黃櫨小口地吞咽著牛奶,吃著麵包。

房子裡很安靜,偶有窗外蟲鳴鳥啼,還有楊姨修剪花枝和孟宴禮反動書頁的聲音。

很安寧的一個早晨。

但說不上為什麼,當黃櫨把這個家庭現有的安靜閒適,與相冊裡那些“歡聲笑語”聯係到一起時,總敏感地察覺到這些改變裡,隱藏著些許失落感。

或許孟宴禮的弟弟病情很嚴重吧?

可真的病情嚴重,為什麼孟宴禮和楊姨不守護在他身邊呢?

這其中有太多黃櫨猜不透的細枝末節,她沒辦法放任自己莽撞地去求證,隻能把疑惑藏在心裡。

去廚房洗牛奶杯時,仲皓凱這個陰魂不散的家夥又打電話來了。

不知道這個人暑假怎麼過得這麼無聊,總給她打電話。

黃櫨手上沾了水,慌忙找紙巾擦了擦才接起。

孟宴禮走到廚房門邊時,正好聽見黃櫨接起電話,凶巴巴地說了聲“你好”,然後問“又打電話乾什麼,早晨不是剛打過嗎?”

和剛才略顯拘束地說自己起晚了時,全然不是一種態度,聽上去和電話裡的人應該十分熟稔。

他微揚眉梢,駐足不前。

本來是要打算找黃櫨說幾句話的,礙於她在通話,還是調轉了個方向,往廚房外的落地窗旁走去。

不知道電話裡說了什麼,可能是電話裡的人哄了她幾句吧。

孟宴禮隱約聽見廚房裡的姑娘又笑了,嘻嘻哈哈地承認“對對對,是我給忘了,我這就給你發”。

孟宴禮今早接到黃茂康的電話,這位粗心的家長對女兒近況全然不知,還是孟宴禮告知他,黃櫨最近在準備一個國際間的美院交流賽。

以及,委婉告知,黃櫨可能有些感情問題。

黃茂康是心寬,但不傻。

反應過來黃櫨可能失戀或者是有個喜歡的男孩,非讓孟宴禮幫忙探口風。黃茂康說:“宴禮啊,你知道我的,我哪會和女兒談心這些啊,你幫幫我。”

窗外陽光正好,無花果樹翠綠的葉片隨微風浮動。

孟宴禮為難地捏捏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