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樓下的陳家一家人看電視的看電視,聊天的聊天。之前滿滿一桌子的飯菜現在已經所剩無幾,隻留下一堆空碗空碟。
如果沈令宜的“替換者”看到這一幕,估計會被活生生氣死。
她寧願把自己做的菜倒進馬桶,也不願意便宜了這一家子狼心狗肺的人。
隻可惜,“替換者”早已經不知所蹤。
現在打開臥室房門,牽著沈星染走出來的,是從前的沈令宜。
母女倆並肩而行,緩緩走下樓梯。
聽到腳步聲,陳母最先有反應,低嗤一聲:“嗬,可算願意下來了?好大的架子!”
在她看來,沈令宜就是在垂死掙紮,企圖逃避即將到來的離婚。
這是能逃得掉的嗎?
她們陳家如今已經不再需要她了!
客廳裡靜了一瞬。
謝韻秋摟著孩子,臉上帶著淡然的微笑,抬手理了理頭發。
她還挺喜歡聽陳母罵沈令宜的。
陳母轉向陳銘宇:“兒啊,你趕緊讓沈令宜把協議簽了!彆讓她在這裡礙我們的眼。”
“嗯,我知道。”
陳銘宇點點頭。
離婚協議,他今天必須要簽好。
謝韻秋那邊已經等不得了。
他從沙發上站起身,往樓梯的方向走去。
剛邁出一步,陳銘宇看見下樓的沈令宜母女,突然失神了片刻。
就是這一瞬間的呆愣,他被腳下的電線絆倒,一個趔趄摔到地上。
摔倒的過程中,他的腳還踢到了旁邊的凳子。
凳子腿劃過地板,發出尖利的刺響。
這難聽的聲音讓所有人都停下動作,看向樓梯那邊。
然後,大家齊刷刷地安靜了。
過了幾秒,陳霜最先反應過來,不敢置信地站起身:“沈令宜?這是沈令宜?”
謝韻秋則是微微皺起眉,眼中閃過一絲不滿。
迎著陳家人的目光,沈星染有些不安地往後縮了縮。
但是她很快想起來自己和媽媽是來戰鬥的,決不能退縮!
於是她又用力挺起小胸脯,站在沈令宜身邊。
沈令宜對著陳家人微微一笑:“是我,沈令宜。”
順便瞥了趴在地上的陳銘宇,沈令宜眉頭微挑,步履平穩地繼續走下樓梯,“行這種大禮,太客氣了,快平身吧。”
陳銘宇:“??”
說的這是什麼話?
他抬起頭,下意識地想要斥責沈令宜幾句。
可是視線裡映入她穿著一身紅裙的窈窕身影,他的怒氣就好像被戳破的氣球,在一瞬間消失無蹤。
訕訕爬起來的時候,陳銘宇的目光依然緊緊黏在沈令宜身上。
眼前的沈令宜,讓他突然回憶起了第一次見她的時候。
那時她也是這樣一身紅裙,在一群商業大佬的包圍中,神色自若,談笑風生,明亮得好像天上的太陽,光芒奪目,讓他連直視都不敢,更彆說接近了。
那會的他怎麼也不可能想到,這一輪無法直視的驕陽,竟然會有墜落到他懷裡的一天。
隻是,後來怎麼又走到了這樣的地步呢?
他眼中閃過一抹迷離:“令宜,你……”
在他身後,謝韻秋突然站起身,大聲打斷了他的話:“沈姐,你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
謝韻秋的聲音讓陳銘宇找回些許理智,渾身猛地一顫。
是了……沈令宜不過是換了件衣服而已,不能改變什麼。
不可能改變什麼。
他深吸一口氣,逼著自己硬下心腸。
沈星染的目光在媽媽和爸爸臉上來回切換著。
她就等著看媽媽什麼時候脫下高跟鞋,砸在爸爸的腦袋上。
不過現實好像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樣,沈令宜絲毫沒有脫鞋的意思,也沒有靠近餐桌的意思。
沈令宜微笑著搖頭:“你們這麼熱鬨,多我一個多不合適。我就不吃了。”
這話有點噎人,就連謝韻秋的笑容都有些僵硬。
不過沈令宜沒給謝韻秋繼續發揮的機會。
她的目光移向陳銘宇,語氣淡淡,直入主題:“你要離婚可以,我隻有一個條件,我要帶走星星。”
陳銘宇還沒說話,陳母先不樂意了,斷然拒絕:“星星是陳家的女兒,怎麼可能讓你帶走!”
陳霜也附和:“沈令宜,你想清楚,你一個沒有工作的家庭婦女,離婚後能做什麼?你養得好星星嗎?你能給她陳家這樣優越的物質條件嗎?”
沈星染急了。
她勉強能聽懂大人們的談話。
可是她覺得奶奶和姑姑的話都是錯的!
她不是什麼陳家的女兒,她是媽媽的女兒!
至於什麼物質條件……她從來就沒在乎過什麼物質條件!
沈令宜仿佛感受到女兒的著急,伸出手在沈星染的頭上摸了摸。
溫暖的觸感讓沈星染平靜下來。
對哦,這是媽媽的戰鬥,媽媽說過讓她好好學習來著。
於是沈星染不再開口,靜靜地觀察。
安撫好女兒,沈令宜看向陳母和陳霜。
她的語氣依然淡定:“如果能帶走星星,我願意淨身出戶。你們要是不同意,那麼我和陳銘宇的婚內財產,我要分一半。”
陳母呆愣幾秒,隨即大怒:“分一半?你好大的口氣!”
沈令宜沒搭理顯然是法盲的陳母,直接看向麵露沉思的陳銘宇:“陳銘宇,你想清楚,你是要財產,還是要女兒?我沒有跟你開玩笑。”
她的神情很堅定,透著一種“我敢說就敢做”的氣質。
陳銘宇臉上布滿陰霾。
這也是他一直在擔心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