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的敲門聲作響,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巋然不動的房門寂靜無聲。
彌什的目光快速略過。
房門上所有的貓眼都是暗的,門縫透著光,證明沒有人靠近門口。
不僅如此,她還敏銳發現,有幾戶人家,都用厚實的膠布將貓眼貼上——膠布貼在外麵,而不是貼在裡麵。
不像是防有人從外麵朝裡偷窺,更像是在...防他們自己?
為什麼?
他們在怕什麼!?
彌什蹙眉,腦海裡疑問不斷。
為什麼那麼大動靜,都沒有人往外看?
為什麼這些住戶要用膠布把貓眼粘起來?
為什麼鏡子砸下來後,被單怪物就消失了?
雖然彌什不了解無限空間,但她身處副本之中,能清楚感受到,第二天晚上遇到的困境。遠比第一天危險很多。
已經不是“不搭理、少做少看”就能避開的程度。
“門打不開。”
羅凡德放棄攻擊房門了。
他繞著房間走了一圈,似乎想找到其他突破口。這時,彌什眼尖發現走廊的通風管上,似乎有一條縫隙,正好朝著何伯家的方向。
透著光的縫隙觸目可及,隻要走近就能看到何伯有沒有在家。
彌什沒有多想,一步上前,踮起腳尖,透過縫隙往何伯家裡看過去。
探頭向上後,她才發現通風管道上的縫隙遠比她想象的大很多,視野清晰明亮。
因為城寨裡的房間很小,臥室、廚房、客廳三體合一,所以彌什僅需要一條透光的縫隙,就能把整個房間囊括其中。全木質家具,上頭擺放著一些年代感很重的生活用品,東西不多,因為大部分東西都分散在各家各戶的巨型家具裡,供何伯隨意進出、生活。
千篇一律的家具沒什麼好看的,彌什的目光再放長遠一些。
她的視線從衣櫃一掃而過,突如其然的黑影讓彌什停止的動作,呼吸瞬間就收緊了。
隻見微微敞開的櫃門,有一個人正在暗處看著她。
....房間裡有人?
彌什瞪大眼睛,凝視看了好一會,才發現“那個人”是她自己。
衣櫃裡裝著一麵鏡子,鏡子將彌什在牆邊偷窺的模樣倒映出來,在視野不甚明朗的時候,似乎有另一個人躲在衣櫃裡,正在偷偷注視著她。
彌什驟然提起的心,又緩緩放了下來。
她借著微弱的霓虹燈光,一點點探索何伯的家。
可不知道為什麼,即使知道這是鏡子,彌什還是有一種“有人正在窺視她”的毛骨悚然。
她的目光向左,餘光裡鏡子映像目光向右,就像是恐怖穀效應,有一個長得像彌什的人,正在模仿她的動作。
這不禁讓彌什產生新的思考。
她站在牆縫窺視房間,和何伯躲在家具裡窺視三姑,是不是一樣的感覺,一樣的視野?
隨後,彌什心裡一陣惡寒。
倒也不是因為和何伯做出一樣的行為,感覺自己品德有虧,而是彌什換了一個思考角度,開始回憶這幾個晚上發生的事情。
第一天晚上,有“人”站在彌什房間,假裝小優。
當時她說的是:“你看看我,我不進去,你隔著房門看看我,和我講講話也行…”
第二天早上,小優倒在門前,門框連同出入地板沾滿粘稠的血液和不知名的軟體組織液。很明顯,她臨死前正扒在門上,做著朝外看去的姿勢。
第二天晚上,有“人”假裝羅凡德、黑子,還有奇怪的被單怪物。
當時,假羅凡德說的是:“你們開一條門縫吧,往外看看不就知道了?”
而假黑子,不僅在門外偽造被害,還用副本通關的證據,勸誘他們朝門外看一眼。
被單怪物就更不用說了,它全程沒有露過臉,一直躲藏在被單底下,看得到,摸得到,存在的本身就是吸引人對它產生好奇。
也就是彌什好奇心不強,不然看到有人躲在被子裡,第一反應就是掀開被子往裡看。
最後是奇怪的貓眼和寂靜無聲的鄰裡。
從裡麵貼上的膠紙,可以防止住戶朝外看。證明朝外看的行為,對於他們來說是危險的...
看...
偷看?
...窺看。
這樣一想,從第一天開始他們就弄錯了靈異背後的目光,都以為他們在引誘他們出去,然而事實上,所有靈異、所有的古怪,最後都落在一個“窺看”上麵。
彌什踮起的腳尖,忽的就麻木了,她生生咽下一口口水,刺得乾燥的嗓子發疼。
她硬著頭皮維持著當下的動作,問一旁正勤勤懇懇扶著她的三島:“第一個晚上的時候,你和羅凡德都是怎麼度過的?”
“啊?”三島沒反應過來,彌什為什麼突然問起這個問題,他坦率真摯地老實回答道:“羅凡德找來河伯重新打家具,將所有漏音的地方堵得嚴嚴實實的,而我一直躲在被子裡,緊緊閉著眼睛,無論外麵發生什麼都沒有出去。”
說完他還對自己的膽小有些不好意思,補充道:“我以後不會這樣了。”
“不,你做的很好。”
三島的回複令彌什有些崩潰,因為這在側麵佐證了她的想法。
第一個晚上,羅凡德無意間用巨大的家具擋住所有縫隙,從根本掐斷窺視的源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