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板栗燒雞。(2 / 2)

“姝娘可不隻手藝好,還有長姊風範,自從開始幫徐三娘教育弟弟,他們家大弟二弟如今可不就乾淨懂事了?”

“姝娘手也很巧啊,從小跟她娘學了繡花。”

“拋開這些,姝娘模樣也是咱們這條巷子最出眾,雖然還沒長開,可那小鼻子大眼睛真是精致靈動,還有比徐三娘更白的皮子……”

七姑六婆們聊天總是那麼跳躍,話題已經從燉雞歪到十萬八千裡了,沈押司卻聽得津津有味,他也就是最近幾個月,才聽到老街坊這麼樣不要錢似的誇讚自家閨女。

可能是因為他們姝娘以前更向她娘,生性文靜內斂,不愛出去串門子,也不怎麼跟同齡的小姑娘們來往,街坊鄰居都不常見到姝娘,對她無從了解,自然就誇不起來。

而這兩個月姝娘為了幫家裡賺錢,改掉了從前怯懦的樣子,反倒把去世的老爺子那份長袖善舞學了七八分,見人三分笑,嘴巴又甜,什麼張大娘、李嬸子汪三嫂,把這片舌頭最長的幾個婦人哄得見了她就眉開眼笑。

當然他們姝娘不僅嘴上甜,賺到錢後做人做事更像老爺子一般大氣了。以前跟大弟二弟玩的那些孩子們來家裡找大弟二弟,甭管他們出不出去,隻要姝娘在家,就會給孩子們塞一些花生瓜子零嘴,引得街頭巷尾的孩子們都愛來他們家。

能住這條巷子的,都不是什麼大戶人家,孩子們都缺零嘴,也就他家姝娘大氣,還能把自己的東西散出去。

一來二去,這名聲便也傳揚了出去,街坊鄰居倒也不討論姝娘一個小姑娘走街串巷賣東西的大膽出格之舉,反而對她的聰明大方讚不絕口。

作為父親,沈家旺對誇長女的溢美之詞百聽不厭,隻是腹中已是饑腸轆轆,從家中飄來的香味又太過誘人,勾得他忍不住邁開步子徑直朝回家的方向走去,身後傳來鄰居大娘們“往後沈押司家的門檻都要被踏破”的調侃。

沈押司臉上笑得那叫一個春風蕩漾。

一步踏儘自家大門,所見之景卻讓他腳步停滯。

隻見自家兒女和侄子們整整齊齊圍著小火爐蹲下,臉上都是如出一轍的垂涎三尺,看得沈家旺忍俊不禁,“怎麼把冷天烤火的爐子都拿出來了?”

沈文殊這段時間學習的苦也沒有白吃,街坊鄰居來來回回、進進出出他們家觀摩打聽,也沒弄太懂的菜品,他聽一遍就記住了,立刻口齒清晰又伶俐的為父親說明來龍去脈,“阿姊說板栗燒雞要小火慢燉才好吃,可娘還要用鍋灶煮飯,阿姊就帶我們把小爐翻出來了。”

在大哥為父親解惑的時候,沈進殊已經歡呼跳躍起來了,“爹回來了,我們可以吃雞肉了。”

徐家幾個兄弟也跟著起哄,“吃肉了,吃肉了!”

沈麗姝自己聞著香味都快把持不住了,也不用大家多催促,當即掀開砂鍋的蓋子,美滋滋道,“湯汁也收得差不多,可以出鍋了。”

說著灑上備在一旁的鹽和蔥花翻拌兩下,徐虎已經找三姑要來了抹布,上前幾步道,“鍋子燙得很,我來端,你們也都離遠些。”

沈徐氏不像說風就是雨的沈麗姝,她盤算著丈夫下衙的時辰做飯,此時熱騰騰的飯菜已經擺上了桌,不大的餐桌加上這鍋香氣四溢的板栗燒雞,看起來極其豐盛。

孩子們就像聞著味道的貓,亦趨亦步跟在徐虎身後,一下把餐桌圍得水泄不通。

沈家餐桌小,凳子更沒幾張,除了沈家旺夫妻和沈麗姝這個唯一的女孩有特殊待遇,孩子們都習慣了端碗站著。

但沈麗姝今天沒有坐,她宛如食堂大媽似的拿著勺子霸氣道:“拿上你們的碗筷,按照從大到小順序排隊啊,咱們家吃肉不準搶,每個人都可以吃到一樣多的肉。”

吃飯像戰爭大概是這個時代的特色了,在缺衣少食的時候,父母兄弟之間也需要“爭搶資源”。當然沈家還好,沒讓兒女們餓肚子,一般的飯菜也就不用搶著吃,隻是輪到吃肉的時候,他們才八仙過海各顯神通罷了。

就算這樣,沈麗姝也接受不了。

他們家吃的是粗糧,對於習慣了精細糧食的現代人而言實在難以下咽——跟嬌生慣養五官,沒吃慣粗糧就很喇嗓子,隻能細嚼慢咽才能勉強吞咽。

等沈麗姝像個名門淑女般慢條斯理吃完一口飯,其他人已經風卷殘雲般結束進食,肉碗都空了,還怎麼玩?

知道自己怎麼搶都搶不過,沈麗姝直接不講武德了,給自己安排了個食堂大媽的職位。

沈家旺夫妻對她這個長女又是唯一的女兒十分縱容,弟弟們更是還指著她講故事和發零花錢,對她的要求無有不從,沈麗姝的工作乾得有聲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