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這樣的小說世界小白兔女主,顧蜜如遇見過的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了。
都能猜出她要說什麼,又會用什麼樣的態度對待自己。
顧蜜如都懶得理她,指揮著章錢和徐四,說:“去把鎖鏈從牆裡弄出來。”
然後徑直朝著眼看著快要噎死的司獻春麵前走。
走到他麵前蹲下,直接把餅搶了扔出去。
司獻春手裡一空,反應有些緩慢地看了顧蜜如一眼。而後第一反應,就是朝著那個爛草堆裡麵鑽。
同時嘴裡發出嗚嗚地慘叫。
不過這一次他的後領子直接被顧蜜如給拽住了。沒有讓他在朝著那堆草裡鑽。
司獻春劇烈地掙紮。
司靖柔立刻上前,又不敢碰顧蜜如。
就隻好在她不遠處跺腳喊道:“你做什麼?!你快放開我哥哥!你把他害成這個樣子還不夠嗎?!”
司靖柔的聲音帶著一些哭腔,毫無氣勢。
她跋山涉水半夜三更地跑過來,已經快把她這輩子的膽子用光了。
顧蜜如按住了司獻春,回頭看向司靖柔。想了想說:“哪兒來的回哪兒去。”
“我不走!你放開我哥哥,你要把他怎麼樣?”司靖柔又上前一步,含淚控訴:“我哥哥……他不是妖怪!他隻是得了怪病!”
顧蜜如不想聽女主角在她耳邊嘰嘰喳喳地叫喚。
應付女主角不在她的任務範圍內。
顧蜜如想了想,沉聲嚇唬她說:“你如果還不走,在這裡叫喚,我一會兒就讓人把你賣去窯子。”
司靖柔頓時像是被掐住脖子的母雞。,除了瞪眼睛和蹬腿,連聲音都發不出了。
她簡直難以置信。這世界上怎會有這麼惡毒的人?!
“你……你……”
“我查三個數,你不從我的家裡消失,你就再也不用嫁人。”顧蜜如又加了一句。
司靖柔雖然想為她的哥哥撐腰,但她如果真有那個能耐的話,也就不至於來送點吃的也偷偷摸摸。
“一二三。”
顧蜜如迅速數完之後,沒等司靖柔反應,就對著那邊的徐四和章錢說:“把這個夜闖民宅的賊給我捆了。一會兒扛去亂葬崗埋了!”
司靖柔嚇得轉身就跑,一句話都不敢再說了。
她提著裙子一口氣跑出老遠,嚇得一身冷汗。然後哆哆嗦嗦地從這宅子的一個狗洞爬出去。
一邊哭一邊跑,頭也不回地朝著黑暗的路跑去。
那裡有一個司家的下人在等著她。是他送她來的,每一次都是他送她。否則司靖柔根本就不敢來。
把女主角打發走了,顧蜜如這才低頭看向了司獻春。
顧蜜如抬手成刀,拿捏著力度砍在了司獻春的側頸之上。
司獻春瞪了一下眼睛,才慢慢地閉上,昏了過去。
“生命力還挺頑強。”折騰成這樣了還能像條魚一樣甩尾。
怪不得靈魂自爆,能影響世界。
小說世界當中除了主要的角色,大部分的配角靈魂是非常薄的。
像一張紙,一捅就破。為了填充世界背景而存在,雖然有自我意識,卻也在無意識地被劇情操縱著。
不過顧蜜如掌心之下的這個人很顯然不一樣。他有這樣頑強的求生欲,他的靈魂一定非常的豐滿。
“少奶奶,鎖鏈弄出來了。”徐四和章錢提著鎖鏈,朝著顧蜜如走過來。
顧蜜如站起身,指了指昏死過去的司獻春說:“把他抬著。”
然後走過去撿起了鎖鏈,遛狗一樣,把任務對象溜到了她居住的院子裡。
沒有被分配到任務的仆從,沒有在前廳等著,而是自發地聚集在了顧蜜如的房間門口。
他們都不知道顧蜜如搞什麼東西,好奇地張望著。
翠蓮已經準備好了熱水和熱粥。見到顧蜜如帶人把司家的少爺,真抬這個院子裡來了,也是心驚肉跳。
這一次又要怎麼折騰?
這司家的少爺也是可憐……這樣折騰下去還不如死了呢。
顧蜜如讓人把司獻春送到了她的偏房,然後就令人開始準備沐浴的水。
水備好了之後,顧蜜如把看熱鬨的下人趕去睡覺了。
不知道司獻春的凍傷狀況,顧蜜如和翠蓮兩個人,不敢直接把司獻春放進浴桶裡泡。就把他放在了一個又長又寬的凳子上。
把他身上掛著的爛布脫下來,然後用熱水打濕布巾,給他一點點地擦洗。
顧蜜如挽著袖子,把頭發隨便束起來。做起這些伺候人的事,不夠熟練,但很認真。
翠蓮一個勁兒地看顧蜜如,簡直要不認識這個總是要人稱她為少奶奶的女人。
難道她將這司少爺弄回來,真的不是為了折磨嗎?
翠蓮雖然很聽話,但到底不是一個真的大戶人家訓練出來的丫鬟。
她就是一個鄉野丫頭。
因此司獻春的身上剩最後一塊爛布的時候,顧蜜如非常善解人意地對她說:“你也去休息吧,剩下的我來就可以。”
翠蓮沒理由拒絕,她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再往下她就不適合看了。
翠蓮也出去了,一出去就被其他根本沒有休息的丫鬟給拉著,問東問西。
而顧蜜如關好了房門,麵無表情在一片氤氳的熱氣當中,像屠夫退豬毛一樣,給司獻春擦洗。
他渾身都是各種凍傷傷痕。骨瘦嶙峋,毫無美感可言。
顧蜜如抱著一種體驗入殮師工作的心態,把他身上擦洗好了。
然後用乾的布巾裹上,再裹了一層被子保暖,還順手在被子外麵係了兩道。
防止他中途醒過來,又要到處亂竄,那就白洗了。
然後顧蜜如開始給他洗頭發。
這個世界洗頭發的東西,是用中藥熬製的一種黑漆漆的藥水。
雖說不起沫,但是去汙能力很不錯。
顧蜜如先是一點一點地把他頭發梳開,梳不開的地方,就找到了剪刀直接剪斷。
掌心之下灰黑色的頭發,過了幾遍水之後就變成了白發。
細細軟軟,抓在手裡像上好的絲綢。沒剩多長了,應當勉強能紮一個發髻。
顧蜜如給他清理麵部的時候,可能是因為好久沒有這樣溫暖舒適,他竟然醒過來了。
司獻春做了一個非常美的夢,夢裡他的母親沒有死,依舊年輕貌美。
他雖然生病了,雖然他哪也不能去,連太陽光也不能見。
但他的母親非常愛他。經常陪伴他,母親的掌心總是很溫暖。
司獻春躺在母親的膝蓋上,聽著母親輕聲細語地說著,父親對他並不是一點愛沒有。隻是礙於彆人總說他是個怪胎,覺得沒麵子,才不來看他。
司獻春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渾身如同在雲端一樣舒服。
但是等到他看清楚自己在哪兒,看清楚麵前的人的時候。眼中就彌漫上了深深的恐懼。
顧蜜如就半蹲在長凳的旁邊,手裡拿著打濕的布巾,和他視線相對。
然後毫無意外的他又掙紮。發瘋、怪叫。
要不是顧蜜如聽到過他要吃的,還以為他是個啞巴。
不過他被卷在被子裡,除了腳腕上依舊摘不下去的鎖鏈晃來晃去,他掙紮不出來。
“彆亂動。”顧蜜如按住了他,像嚇唬小白兔女主一樣,嚇唬他說:“你要是再亂動,我就把你妹妹賣去黑煤窯。”
“她剛給你送吃的,你記得的吧?我讓人把她給捆了,現在就在門外呢。”
司獻春的眼中除了恐懼,又蒙上了一層陰翳的絕望。
“你到底……要怎麼樣?”
司獻春仰著頭,對上了顧蜜如的眼睛。
他鼻尖動了動,燭光下那雙淺藍色的眼睛,彌漫了水霧。像顧蜜如在某個世界看到的淺海。
蔚藍靜謐,清澈見底。
“你想……”司獻春的聲音很沙啞,顯然是好久都沒有說話。或者是把嗓子給喊壞了的那種啞。
他的眼淚從眼眶當中溢出來,他問顧蜜如:“你想讓我怎麼死?”
“放過我妹妹……我去死。”
他閉上眼睛,眼淚從眼角滑過。
然後被顧蜜如手中的布巾截住了。
眼淚迅速吸入了布巾中。
顧蜜如繼續給他擦臉,一邊擦汗一邊說:“不想讓你妹妹被賣掉,就聽話不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