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實他三天,就隻吃了司靖柔送去的那幾口餅。
又凍又餓的,現在身體回暖,沒讓他好一些,反倒讓他更無力。還被顧蜜如故意激得氣血上湧,他哪有力氣?
他的以死相撞,顧蜜如稍稍偏開頭就躲開了。
他一頭磕在顧蜜如的肩膀上,用儘了所有力氣,人就開始朝前傾。
顧蜜如順勢接住了他,兩個人的姿勢像交頸的鴛鴦,過於親密。
這不應該是屬於他們之間的姿勢,他們分明就是橫亙著血海深仇的仇人。
司獻春記憶當中,他們連成婚的時候喝合巹酒,都沒有過這麼親密。
他感覺到顧蜜如細膩的側臉皮膚,溫溫的滑滑的,卻生出了一股惡寒。
他還想要掙動,卻是真的沒了力氣。
顧蜜如感覺到他不動了,除了有些重的喘息,連狠話也不說了。
這才一手勾著他的後背,一手從被子卷下麵伸進去,雙手一兜。
不怎麼太費力,就把他從長凳上抱了起來。
他太消瘦了,縱使身量還挺長的,粗略估計得有1米8左右。長凳都放不下,他的小腿都是懸在外頭的。
可消瘦讓他早已經脫離了一個正常人的體重範圍。
因此還殘存著一些武術的顧蜜如,就算是連帶著被子一起,也能輕易將他抱起來。
司獻春感覺到顧蜜如的動作,抽了一口氣。
他渾身緊繃,想象著自己下一刻就會被扔在地上狠狠地摔。
但是一直到顧蜜如抱著他走到床邊,想象當中的疼痛也沒有到來。
把鎖鏈拖長在地上,稀裡嘩啦地響了一路。
顧蜜如把他放在床上,這床是新鋪的,裡麵還用熱水灌了一個湯婆子。
翠蓮雖然是個山野丫頭,做事情還算利落。
顧蜜如把司獻春放在了床上,什麼也沒解釋。更沒把他放開,轉身就走。
司獻春在床上躺了片刻,積蓄了一些力氣,就試圖起來。
費了好半天的力氣才伸出一隻手。
然後他望著自己赤.裸的手臂,愣住了。
他又仔細感覺了一下,這才悚然發現,他被子下什麼都沒有穿。
司獻春一時之間,被這個事實給震住。不知道作何反應。
他甚至已經相信了那個惡毒女人說的話,把他洗刷得這麼乾淨,看來是真的要將他賣掉了。
意識到這件事,司獻春急了。
他又急得滿臉通紅,血液上湧,又恥辱又害怕。
之前無論這個女人怎麼惡毒,至少不會隨便碰他。
司獻春無法接受除了他母親,還有他小妹之外,任何女人觸碰他。
他們之間從成婚以來,連新婚夜那晚,都沒有在一個屋子裡睡過。
司獻春一想到自己剛才昏迷的時候,像一個畜生一樣被人洗刷。他就恥辱得簡直要哭出聲。
他越著急,被子就因為胡亂撕扯,纏得越緊。
越是著急,就越血液朝頭頂衝。而他的身體當中,已經沒有多少可以往頭上衝的血液了。
很快他感覺到了一陣頭暈目眩,然後在他終於掙開兩條手臂的時候——他一頭栽倒在了床上。
司獻春的心中,再次彌漫上絕望。
他被凍成那樣,餓得恨不得吃了自己,都沒有想過死掉。
可現在他是真的想死。
他能忍受痛苦。卻沒有辦法忍受恥辱。
他雖然長在司家的後宅,比他的妹妹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可司獻春從小跟在母親身邊,母親把他教養得很好。
他知道禮義廉恥,雖然沒有讀過幾本書,也知道士可殺,不可辱。
因此就在顧蜜如端著熱粥,往回走的時候,聽到腦中係統再次播報。
【任務對象自毀值上升為97%!】係統聲音都提高了好幾個度。
顧蜜如端著碗的腳步連頓都沒頓一下,仿佛沒聽到,四平八穩邁進了院門。
偏院的下人房,好幾個丫鬟還在朝著這邊張望。
她們都在打賭,賭這位明明從來沒有嫁進過司家大宅的門,卻自稱少奶奶的主子。
會不會讓司家的少爺活到明天。
她們的視線充滿了好奇、鄙夷、唾棄。
她們猜測著,這位少奶奶又要像上次給這位少爺灌開水一樣,用熱粥把他的口腔都燙壞。
要知道熱粥可是比開水燙得更厲害呢。
隻不過她們無論在想什麼,無論朝著顧蜜如投去了怎樣的視線,都沒有讓顧蜜如側目。哪怕一下。
顧蜜如走起路來脊背筆挺。手裡端著一碗粥,卻根本不需要故意去保持平衡。
腦中聽著係統大驚小怪的警告音,也依舊閒庭信步。
每一步都像是被尺子量過一樣,如果她的頭上戴著朱翠,肯定連晃動的幅度都非常小。
她的儀態,能比得過皇城當中的公主。卻又有一種大開大合的氣勢。
等顧蜜如端著粥碗邁進屋門,司獻春的自毀值,已經達到了99%。
顧蜜如把她特地用水打涼的米粥,放在桌子上。
然後直接走到了床邊,把腦袋朝下的人轉了過來。都不用看他怎麼回事,直接掐住了他的兩腮。
除了咬舌自儘,他沒有其他自毀的辦法。
司獻春確實正在咬自己的舌頭。
他在自.殺。
要不是因為他的力氣實在不足,顧蜜如取粥這一會兒的工夫,他舌頭都已經咬掉了。
任務對象如果這樣死去,那一定是判定任務失敗。
顧蜜如現在如果再失敗一個任務,她也活不成了。她本就為數不多的積分,已經被主係統給罰光了。
沒有積分兌換壽命,就算她的合同再怎麼優越,主係統不能親自抹殺,她也會因為壽命耗儘而死。
可到了這種情況,她還是沒有絲毫的慌亂。
係統雖然跟了她很多世界,習慣了她玩心跳。卻也還是被她嚇得不輕。
顧蜜如捏住了司獻春的兩腮,迫使他張開嘴,然後伸手把他咬住舌頭的牙關撬開。
拉出舌頭看了看,隻是有一點出血。
傷口不嚴重。不會影響吃東西。
係統一個勁兒地提示,要顧蜜如趕緊想辦法。
顧蜜如對上司獻春灰敗的眼睛和神色,覺得他現在像一截枯木。
這樣可不好。她還是喜歡他又清澈又充滿生機的模樣。
於是她想了想,張口沒一個字是真的。
顧蜜如用她那一把像大提琴一樣好聽的嗓子,哄騙她的任務對象說:“我確實聯係了人想把你賣掉,最近我手頭很緊。”
“但是你家裡派人來傳話,說司老夫人快過大壽了。想見你一麵。”
“算你命大。”顧蜜如拍了拍司獻春的臉,並沒有做出任何惡毒的表情。
但她的麵無表情,也足以讓人齒冷信服。
她居高臨下,說:“我沒想到司家竟然還惦記著你。”
“彆尋死覓活了。這一次回司家,多要一些銀錢回來,我以後就不讓你挨凍受餓。”
顧蜜如說完之後,放開了司獻春。
司獻春聞言愣了,還真得沒有再咬舌頭。
顧蜜如又說:“你總不能現在這個鬼樣子回去。”
她走到桌邊上把那碗米粥端過來。粥的溫度因為被涼水打過,溫溫的正適合入口。
她坐到床邊上,用勺子攪了攪米粥,舀了一勺子,送到司獻春的嘴邊。
很快,他大概是想通了,眼中明亮和清透都恢複了。並且比他剛醒過來還要亮一些。
顧蜜如挑了挑長眉,嘴角微勾。
幾句刺激,讓司獻春被凍僵的身體和思想活躍。
幾句謊言,不光讓他重新活過來,還重新燃起了希望。
甚至連顧蜜如給他喂粥,他都老實的張嘴喝了。沒有做任何無謂的抵抗。
乖得不像話。
係統在腦中播報【任務對象自毀值下降為77%!宿主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