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開始的勉強,到如今的自覺,後廚成員的主觀能動性大大提高了啊。
蘇師傅感到非常欣慰。
但在後廚,個人的成長也非常重要。
蘇漁擺手,“你認真參悟,不用分心。我讓你三師兄再分配一個弟子給我就好了。”
閻琰深深看了她一眼,才禦劍離開。
蘇漁滿意地將這份服用手劄塞入芥子袋裡,目光閃爍。
在修仙界做料理,越發有趣了,靈劍竟然也能服‘菜’。而且似乎六師弟的劍心問題,也得到了一定的解決,養老在望。
她微笑,但很快笑容微收。
她的試菜人又走了。
試菜大業中斷十日,實在拖累如今研發新菜的進度。
新菜,可是一個後廚的利劍!
她當即看向芥子袋裡那便宜大師兄留下的手劄。
按照順位——
【七師妹修煉七情六欲功法,對負心不義之人常有感知,故在峰外,她常以自身為餌,欲擒故縱,捉弄、嚴懲男修甚多。時日一久,恐她招惹修為高強的陰險之輩,傷及自身,二師妹需多關注她的動向。】
蘇漁目露欽佩,這妹子竟是個渣男消滅機。
但小說裡,這小師妹的結局有些淒慘,她揭穿了合歡宗少宗主殘害女修的陰暗秘辛。結果這渣男記恨上她,借了男主的六品靈寶付元劍,將她心神斬滅,製成了傀儡玩弄。
蘇漁蹙眉,掐指一算,在南潯大比之前,那少宗主還在合歡宗,沒出門跟這師妹碰上。
還來得及。
“嗯,是時候把我那俠義心腸的七師妹喊回來了。”
得給她好好補一補。
衛釗:“!”
*
萬劍穀,閻琰盤膝坐在一麵巨石之下,將龍鱗劍小心地從芥子袋拿出,愛惜地放置在膝處,才抬頭看向巨石上深入三寸的劍痕。
連續三日,他都在此處參悟。
“師弟,十日後我再來接你。”
巨石後傳來旁峰師姐叮囑劍修弟子的聲音,閻琰目光閃過一絲壓抑的嫉羨。
但他這次很快右手握住龍鱗紋的二尺劍,左手按在盛著一個空置白瓷骨碟的芥子袋上,緊抿的薄唇鬆了鬆,微微揚起。
他昨夜入定醒來,就去兌換處又取了些新鮮的二品靈蛇蛻皮,是她昨日說還想要的。待會日出後,他就回山,就連同新的靈材一起給她,免得太早擾了她安眠。
但等日出東方,紅暈漸起,閻琰正要站起回峰,卻聽一道俏聲在半空叫住他。
“六師兄!”
閻琰抬頭,就見數道火紅綢緞飄揚,踏在上麵的俏麗身影,帶著一絲張揚海棠香味,緩緩落於萬劍山外。
“七師妹?”閻琰愣了下。
來人膚白唇紅,水眸如絲,一身紅裙毫無華光,可滿身嬌美幾乎無法掩藏。
但她看向他就捂住紅唇,輕皺柳眉,“師兄彆說話,我聽不得男人聲音。”
閻琰苦笑。
自從修煉七情六欲功,師妹就見了不少負心漢,越發討厭男修。據說,劍修男子始亂終棄的尤其多。
也就須臾,杭婉兒扔出一個玉瓶,“三師兄傳玉簡給我,說你在萬劍穀參悟。這靈藥可以在心神不支時服下,能助師兄頓悟。”
說罷,她就踏著綢帶要走。
閻琰一愣。
二品清靈丹。
“多謝師妹!”
半空中的飄帶身影,晃了晃,一聲乾嘔傳來。
“!”
閻琰哭笑不得,但轉眼忙喊。
“師妹留步,你是否回山?我這裡有靈蛇蛻皮跟一些妖獸骨肉,你順路的話去帶給……二師姐。”
飄帶搖搖欲墜,轉而又一次降落。
“二師姐?”
一身紅裝的杭婉兒有些訝異。
但看向他手中還在滴血的新鮮妖獸骨肉,她一雙嬌俏柳眉,頓時輕蹙。
“為何給她這些?”
這本是用她靈石買的。
閻琰正想解釋,卻被打斷。
“這血淋淋,煞是可怕,嚇到二師姐可怎麼辦?”
“?”
“師兄,你這樣大錯特錯。她雖脾氣古怪,對我們不如何優待,可到底是個苦命人。你可以不理她,但為何要作弄她?恃強淩弱,欺負女修,師兄可要臉麵?”
“!……”
這是她要的!
“六師兄,這些我會交給三師兄全權處置,讓他來教訓你!嘔!”
杭婉兒臉色蒼白,緊緊閉著眼,不忍再看他的墮落,急急就朝至穹峰飛去。
閻琰嘴角抽搐。
他之前不聽四師兄說話時,是否也如此可惡?
呆立半餉,他才黑著臉,重回萬劍穀。
*
杭婉兒足尖立在飄帶上,飛回至穹峰頭。
期間好幾次,腦海中都閃現出狠心扒開她娘手指、將她重病之軀推倒在地的高大持劍身影……她壓下湧起的惡心感,迅速趕往如今安置在彆院的三師兄房間。
“師兄,我回來了。”
麵對失去靈力的衛釗,她蒼白臉色也溫和了幾分。
“你這幾日感覺如何,發玉簡給我是有何急事?對了,六師兄讓我帶妖獸骨血給二師姐,企圖恐嚇她,我把他攔下了,東西交給你發落。”
衛釗聽得一愣愣的,半餉不由失笑,“並非恐嚇,是你二師姐讓他去采買的。”
杭婉兒怔了。
要妖獸骨血做什麼?
但既然不是六師兄欺負二師姐,那就不是她管轄範圍的事了。她心裡一鬆,臉上有了點喜色。
“三師兄,我看你神色精神不少。”
衛釗微笑頷首,正要說話,卻見她一身紅衣,亭亭玉立,但腰間原本盤著的三圈金縷絲繩卻消失不見。
“你的金縷繩呢?”他臉色大變。
杭婉兒如水目光,一瞬躲閃,“我……斷了。”
“斷了?”衛釗當即惱怒,“怎麼斷的?它能綁縛金丹修士兩息時間,是大師兄專為你尋的,就為了讓你自保。所以你去惹了金丹以上的人?”
杭婉兒咬唇,“誰讓那人道貌岸然,有三四個道侶,還騙了十幾個煉氣女修,我不過是揭穿他真麵目!誰曉得他惱怒成羞,不要臉,想對我一個築基下手,嘔!”
衛釗擰眉,這等人確實該罰。
“可你為人出頭,也該智取,彆忘了自己多少修為。你若折損了,以後再救不了這些女修。”
“師兄放心,我帶了麵紗又逃得快,他不知我是南潯派的人,找不到我。”杭婉兒說著,白皙小臉也麵露歎息,“隻可惜大師兄送我的金縷繩……待會我就去找門派煉器師,看能否修補。”
衛釗愁眉不展,“靈器修複豈是如此簡單?”
說著,他陡然頓住,不由想到一個負手而立的飄飄然身影。
“七師妹,你現在就去找你二師姐!”
杭婉兒:“?”
她正要問,房間門從外扣響,隨後吱呀打開。
“找我何事?”一聲清麗聲音響起。
杭婉兒抬頭,一眼就看到蘇漁一襲薑黃長裙,推門走進,風儀玉立,眉眼愜然,素手纖纖,端著一個四方茶托。
她愣了下,這與她記憶中沉悶陰鬱的二師姐,天差地彆。
“師姐,七師妹回來了,”衛釗急切開口,“她的金縷繩斷裂,師姐可有辦法修複?”
杭婉兒訝異。
二師姐有何辦法?
但她正疑惑不解,一看蘇漁就大喜過望,“師姐你突破了?!”
蘇漁也是喜色滿麵地望向杭婉兒。
這就是她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七師妹?
人美心善,婀娜嬌豔,讓她頓時有了新菜的靈感。要知道,有些食譜,就是專為女孩保養而設計的。而她這幾日圍著這些師弟們團團轉,一點為女孩施展的機會都沒有。
現在,終於遇到一個見義勇為的可愛女孩,蘇師傅願意為她做飯!
“這都是小事。過來,告訴師姐你喜歡吃什麼。”
“?”
衛釗忙苦笑打斷,“師姐,不是要丹藥,是金縷繩急需修複。”
蘇漁怔了下。
“可捆綁修士或妖獸的二品法寶,七師妹,你快把損壞的金縷繩拿出來給師姐過目。”衛釗喚道。
這下,杭婉兒終於也想起正事,把芥子袋裡一條藍紋銀線蟒皮,以及一眾妖獸骨肉拿出來交給她。
最後才咬唇掏出包在帕中的一團金絲雲線。
大概三丈長,此刻斷成大小兩截,失去法器靈光,表麵晦暗不堪,已經無法被靈力催動再變為繩索了。
看了眼,蘇漁就麵色古怪,轉身走出房間。
衛釗眉眼跳動。
杭婉兒一臉茫然:“二師姐生氣了?”
但沒多久,蘇漁就回來了,雙手端著一個雙耳瓦罐。
放在木桌上,她素手打開罐蓋,頓時一股四溢的油脂肉香,濃鬱地充斥房間,撲鼻而來。
再看鍋內,色澤醬紅,汁液濃稠油亮。
蘇漁拿出一個竹編大笊籬,在瓦罐中撈了撈。
“七師妹,這些你能不能用?”
“挺香的,但我已經辟穀……”杭婉兒輕笑著搖頭,但還是好奇看了眼。
這一看,就失了聲。
隻見這竹編大笊籬中,竟有四根或金紅、或金綠或銀灰相間的蜿蜒絲繩,表麵流光溢彩,發著淡淡的靈器寶光,此刻卻一圈圈綁在笊籬中散著濃鬱肉香的滴油肥蹄上。
衛釗:“!”
杭婉兒:“!!”
蘇漁又拿起桌上的藍紋銀線蟒皮,沉吟道。
“若你喜歡這藍紋銀線的花色,便要等明日。哎,都怪你六師兄今日才尋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