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野那姬順利走過了那條她背過上千遍的小巷,這條小路果然就如李長安告訴她的一樣,沒什麼人會經過這邊。
快走到亭子處的時候,曹野那姬看到前麵有兩個宮女正提著食盒邊走邊說笑,她就放慢了腳步,等到兩個宮女消失在視線中後才穿過亭子。
半刻鐘後,曹野那姬看著麵前的窄門,隻要穿過這道門,就是教坊司了。
教坊司雖說名義上還是在宮內,可實則已經和宮外差不多了,那裡樂師和舞姬可以隨意進出,不像大明宮,大明宮的宮人是怎麼都走不出大明宮的。
“誰在那裡?”
一道嚴厲的尖聲穿透了曹野那姬的耳膜,她的心驟然提了起來。
怎麼辦?
李長安攥著手裡的棋子,苦惱的看著棋盤。
她的一大片棋子被武惠妃的黑子堵住了,“氣”都要沒了。
武惠妃微笑著用指甲輕輕叩著玉石做的棋子,好整以暇的看著李長安抓耳撓腮。
她不著急落子,讓李長安多想一會也無妨。
李長安狡黠一笑,攥著棋子趴在桌子上把棋子放下。
原來在最邊緣的地方還有一個不引人注意的“氣”還未被堵死,李長安落下的這一子正好和先前的大片棋子勾連在了一起,棋盤上原本死氣沉沉的白子頓時又有了活氣。
這是李長安一開始故意漏掉的。
現在這個不引人注意的棋子終於在最關鍵的時候發揮了它的作用。
居然在她忽略的地方還留了一條生路。
武惠妃挑挑眉,棋子在掌心轉了一圈方才換了位置落下,落子的位置卻已然和她先前準備落子的方向不同了。
“陳內監。”
就在曹野那姬欲要按照李長安先前教她的話應付來人的時候,一道清朗的聲音卻從不遠處響起。
是一個穿著青色半舊圓領袍,腰間彆著長笛的清俊男子。
本來正微眯著眼警惕打量著曹野那姬的內監看著來人,表情舒緩了許多,“原來是雷樂師。”
雷海青臉上帶著無奈表情,瞪了曹野那姬一眼,方才對著姓陳的內監拱拱手:“這是教坊裡新來的胡姬,不懂規矩,我本來是帶她到這一片認認路,可誰知隻是路上遇到了孫掌事攀談了幾句,一轉眼這胡姬就不見了……”
說著話,雷海青靠近了陳內監,悄悄往他手中塞了東西。
陳內監眼珠轉動,摸著略帶些冰涼的金屬薄片,臉上表情越發親切。
“幸虧是撞上了我,要是衝撞了貴人可就麻煩了。”
雷海青連連道是,又約了沐休請酒,而後才帶著曹野那姬離開。
曹野那姬咬咬牙,她不認識這個男人,可現在也沒有更好的法子了,隻能跟著男人走。
一直往前走到一處屋門半開的偏僻小院處,她前麵帶路的這個男人才停下了腳步,低聲道:“二十九娘托我帶你到此處來,剩下的事情便與我無關了。”
曹野那姬深深看了他一眼,雷海青卻已經轉身離開了。
“啊,白子的個數是不是快要和黑子差不多了?”李長安趴在桌麵上一個個數著棋盤上白子和黑子的數目。
“都是九十二個!”李長安數了三遍,大喜。
因為方才不查而被李長安找到了生路,所以打算順水推舟讓李長安贏下人生的第一局棋的武惠妃輕笑一聲,從容笑道:“接著下?”
李長安又撈起了一枚白子,美滋滋道:“說不準我能贏過阿娘呢。”
曹野那姬已經換上了紅綾給她的衣服,曹野那姬先前穿的是李長安弄來的教坊司舞姬的衣服,如今身上穿的卻成了紅綾揣在胸口處帶進來的衣服,樣式和紅綾身上穿的一模一樣。
“再等一會。”紅綾避過另一個和她同來的胡姬,她將頭靠在曹野那姬肩膀上輕聲道。
旁人看來也隻覺得這是一對相貌相似的姐妹在說悄悄話。
那一個胡女隻是她帶來湊數的,她本是待在糕點鋪招待客人的胡姬,是頭一回被紅綾帶進宮,也隻知道主子身邊的另一個胡女會和她們一起回去,而不知道到底是在做什麼事情。
如今看到曹野那姬和紅綾那兩張有四分相似的臉也隻覺得曹野那姬是紅綾的姐妹。
“再過一個時辰,守門的侍衛就要換崗了,主子說我們可以利用信息差,日中前後是兩批執勤的人,後麵那批人不知道我們到底進來了幾個人。”紅綾嘴唇微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