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鹹宜公主的性格倒是有些出乎李長安預料。
鹹宜公主性格十分安靜,溫柔端莊不愛說話,和武惠妃相處也多是武惠妃詢問,她乖巧作答。李長安和她相處了幾次之後還發現她居然沒什麼心機,性格十分敦厚。
一點也不像武惠妃和李隆基兩個狠人養出來的孩子。
隻是她敦厚,她的駙馬卻不太敦厚,李長安聽到好幾回他當著自己和鹹宜公主的麵向武惠妃告狀了。
明裡暗裡地說太子李鴻和鄂王、光王背後詆毀壽王。
李長安覺得這話能有一分真都不錯了。
太子和鄂王光王又不是沒長腦子,怎麼可能會當著楊洄這個壽王親妹夫的麵詆毀壽王呢,有腦子的人哪個會做這麼愚蠢的事情?
不過武惠妃也不在意這話的真假,她需要的隻是一個充足的動手理由罷了,太子和那兩個王爺到底說沒說過這話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子黨挑釁在先,她武惠妃不過是為了保護自己和兒子反擊罷了。
中間李隆基也來過幾次,武惠妃將李長安帶到李隆基身前時李隆基沒說什麼,隻是在李長安說自己的名字是“李長安”的時候眉毛顰了顰。
武惠妃卻仿佛沒有看到李隆基麵上的不悅一般嗔怪開口:“此事還要怪三郎。”
“如何又要怪朕了?”李隆基也不氣惱,他和武惠妃可以算得上少年夫妻,武惠妃和他說話自然也不同於其他妃嬪那般小心翼翼。
“三郎政務繁忙,可也不該忘了給女兒起名啊。”武惠妃鳳眼睨了李隆基一眼。
“你啊,當年隻給二十九起了個‘蟲娘’的小字,操勞朝政忙得連給她起大名都不記得了,這樣漂亮的女兒合該有個好寓意的大名,總是蟲娘蟲娘的叫,她自己也羞澀,這不,剛學了識字就自己給自己起了個‘長安’,妾身想給她換個名字她還不願意呢,非要她阿爺親自給起一個大名。”
武惠妃沒想著對李隆基隱瞞李長安的名字,她太了解李隆基了,一個黃口小兒自己給自己起了個不恰當的名字不是什麼大事,可她若是因為這點事對李隆基有所隱瞞就不是小事了。
武惠妃了解她的枕邊人,李隆基最不能接受的就是旁人的隱瞞。
李隆基果然也如武惠妃所料的一般沒有生氣,他經曆過的大事太多了,五歲的小女兒起了個不恰當的名字這點事完全不值得他生氣。
“朕記起來了,是那個胡姬的……”李隆基細細看了眼李長安,李長安也不怕他,就睜著一雙清澈的大眼睛仰望著李隆基,任由他打量。
倒是看不出來多少胡人血脈,細看眉宇間還隱隱和自己有幾分相似。
“妾身瞧著她的眉眼像極了三郎,而且這嘴巴和耳朵竟還和妾身有三分相似。”武惠妃看著李隆基的表情就猜到了他心裡想什麼。
當初的事她也是知道的,李隆基厭惡這個孩子說到底也就是一個原因,孕九月。
有個胡姬娘到不是什麼大事,當今的太子李鴻的母親趙麗妃年輕的時候還是個樂妓,也不耽誤她兒子當太子。
李隆基這才有了興趣,細細打量了李長安一番:“的確像是你我的女兒。”
他沉思了一下:“的確應當有個大名了……便叫安娘吧,李安娘。”
李長安仗著自己的身高隻到李隆基的腰間毫無儀態可言地翻了個白眼。
切,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等她把渣爹熬死了以後就正大光明改回李長安這個名字。
不用等到熬死,她老師是不是說了往後李隆基會逼著退位晚年淒慘來著,到那時候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史書上寫下“李長安”這個大名了。
可無論心裡怎麼想,李長安麵上還是帶著滿臉的崇拜,軟乎乎道:“那女兒以後就叫李安娘了嗎?”
李隆基看著小小一隻的李長安,心裡頗感有趣:“你可喜歡這個名字?”
李長安露出了一個甜甜的微笑,一把抱住了李隆基的大腿。
從未被兒女如此親近過的李隆基也驚訝了一下,隨後看著一臉不諳世事的李長安朗笑兩聲,側頭看向武惠妃。
“膽子倒是挺大。”
武惠妃無奈:“可不,這可是個野猴子,膽子大得很,平日沒大沒小光愛撒嬌不說,還淨喜歡往宮外竄。十個鹹宜和琩兒加起來都沒這一個猴兒頑皮。”
李隆基挑眉,彎腰捏了捏李長安的臉頰:“你母妃性子好,慣著你也就罷了,朕是嚴父,往後你若是敢在朕麵前頑皮,朕可是會罰你的。”
李長安驚恐地睜大了眼睛:“阿爺會揍五歲的小孩嗎?”
“這倒不會。”李隆基大笑。
“那六歲小孩呢?”
“也不會。”
李長安鬆了口氣,厚著臉皮:“阿爺又舍不得揍我,女兒頑皮一些也無事。”
李隆基一時間竟不知該罵還是該笑,他有五十九個孩子,但是多數見到他都嚇得哆嗦,幾個略受寵些的兒女在他麵前也是乖巧柔順,李長安這樣把調皮搗蛋寫在臉上的孩子倒是第一次見,新奇極了。
“等你長大了朕就舍得罰你了。”李隆基強行板著臉,嚇唬李長安。
李長安不以為然,她隻要掩蓋好自己的那小小野心,難道李隆基還能殺小孩……等等,李隆基好像真的殺親生小孩,李長安無意識打了個哆嗦。
見到李長安哆嗦了一下,李隆基才哈哈大笑,一點也沒覺得自己欺負孩子。
對未成年的女兒,現在又是在武惠妃名下,李隆基還是願意維持“慈父”形象的。
李長安心裡卻十分嚴肅,她想起了她了解的不太多的唐玄宗曆史知識。
唐玄宗好像的確殺他親生的小孩啊,好像還殺了不止一個……殺沒殺過女兒來著?
李長安覺得自己的大腦裡一片空白,她心想,得快點找機會出宮去找老師補課。
唉,當初該聽老師話好好學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