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李長安停頓了一下,然後沈初接過了李長安的話頭接著往下說。
“惠妃向玄宗哭訴太子結黨營私要謀害她們母子,玄宗震怒,欲廢太子,這些應當是張九齡罷相之前的事情。”
隨著沈初的敘述,李長安皺緊了眉頭:“可現在楊洄還在向武惠妃告狀。”
她隻是略微思考了片刻就得出了結論。
“李隆基有廢太子的心思,武惠妃也知道,太子必定會被廢。”李長安肯定道。
要是李隆基不動廢太子的心思,那武惠妃是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對李隆基哭訴的,身為盛寵幾十年的枕邊人,武惠妃遠比任何人都要了解李隆基。
帝王一旦動了廢太子的心思,就沒有人能打消他的念頭了。
沈初輕歎道:“你說的沒錯,明年五月當今太子就會被廢掉了。”
“武惠妃謊稱宮中有賊,太子瑛、鄂王瑤、光王琚帶甲入宮,玄宗見之大怒,將三子貶為庶人,幾日後又將三人賜死。”
短短幾句,李長安卻被其中顯露的信息驚得睜大了雙眼。
史書上的寥寥幾句放在現實中就是一場腥風血雨。
“太子瑛?現在的太子是李鴻。”李長安提出了自己最摸不清的點。
沈初道:“開元二十五年,李鴻改名李瑛。”
李長安沉默了。
她好像知道了她這幾年一直沒找到唐肅宗李亨的問題出在什麼地方了。
“我這幾年一直在找未來的唐肅宗李亨。”李長安嘟囔著,“但是我沒有一個哥哥叫李亨。”
沈初無奈:“玄宗三子忠王李嶼,二十八年更名紹,天寶三年更名亨。”
沈初說完這話,李長安已經氣得磨牙了。
她敢打賭,彆說是她這個跨專業考研的半吊子學渣了,就算是每年都拿國家獎學金的隔壁學姐也記不清“唐肅宗李亨先叫李嶼,後叫李紹,最後才叫李亨”這種事。
好好的總改名字乾什麼?她都找不著人。
“老師,還有哪個重要人物改過名字嗎?”李長安吃一塹長一智,覺得還是先把要緊事問清。
沈初回想了一陣,一串名字從記憶中浮現出來,不過大多都是些不重要的人物,隻有一個……
“楊國忠本名楊釗。”
李長安默默記下,又把話題轉了回去。
“武惠妃促進李隆基廢太子,肯定是為了讓她自己的兒子當太子,但是壽王最後也沒當上太子啊?”
李長安迅速整理著自己已經知道的消息,她不著急先問沈初,而是先依靠自己所知道的信息往後推測局勢。
比起依靠沈初給她說的史實,李長安還是更喜歡依靠自己,沈初給她的消息是史書上記載的寥寥幾句,可現實永遠比記載精彩多了。
事在人為,現實是可以更改的,局勢是一直在變化的,要把史書和大唐具體現實相結合。李長安現在的名字叫“安娘”而不是“蟲娘”,曹野那姬依然還活蹦亂跳著就是最好的證明。
李長安梳理著她目前知道的信息。
壽王目前已經娶了楊玉環,壽王的母親是武惠妃,武惠妃推動廢太子是因為她想讓自己的兒子壽王當太子,後來是李亨成為太子,壽王日後會被親爹搶了王妃。
武惠妃和李瑛爭鬥結果最後是李亨坐上了太子之位,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可是武惠妃怎麼會眼睜睜看著她費儘心思搶下來的太子位置落到李亨頭上呢?有武惠妃在,也不可能會眼睜睜看著李隆基搶自己兒媳婦啊?
“武惠妃快死了?”李長安瞳孔收縮,她看向沈初,“怎麼可能?武惠妃身體很健康,不可能是病死的。可不是病死,誰有能力害死她呢?”
沈初搖頭:“是夢魘驚懼,武惠妃時常夢到三王找她索命,日夜不安,於二十五年十二月七日薨,追封貞順皇後。”
“哈?”李長安覺得不可思議極了。
“賜死他們的人又不是武惠妃,要是真有鬼魂索命也該去找李隆基吧?”
李長安按按額角,覺得有些頭疼。
忽然得知自己還沒捂熱的大腿明年就要死了怎麼辦?
轉而去抱未來唐肅宗的大腿?想想也不合適,李隆基廢太子殺三王的原因絕對不會是武惠妃對他哭訴“太子要謀害我們母子”。
自古以來皇帝廢太子的原因就那麼幾個,大部分都是上了年紀怕兒子搶自己的皇位,唐朝兒子搶爹的皇位這事可是發生過的,甚至那個兒子就是幾十年前的李隆基本人,有他自己在先,李隆基隻會更防範自己的兒子。
要是現在是天寶十四載她去抱李亨大腿就罷了,現在才開元二十四年,在李隆基還能再掌權二十年的情況下太子就是個燙手山芋,誰沾誰倒黴。
不能站在李亨那邊,李亨空有一個太子名頭但是肯定沒法在李隆基手底下享有太子權力,她得找一個能幫助自己度過這十幾年發育期的金大腿。
……至於以後,要是十幾二十年之後她還需要再抱李亨大腿那她也太沒用了。
再說了,下一任大唐皇帝也未必還是李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