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安可不是一時頭熱想要才想要開茶鋪的,她是認真分析考察過。
得益於家庭背景,李長安在武惠妃的宮殿裡就能找到當今最好的那批茶葉,吃起來也古怪無比,不加鹽和花椒吃起來就像是啃草,加了鹽和花椒吃起來就是花椒味的草糊。
她還特意問武惠妃吃茶好在哪裡,武惠妃對她說好在提神醒腦,吃了以後精神煥發,然後她又問吃茶這麼好為何武惠妃不愛吃茶,武惠妃對她說小孩子彆管那多。
李長安懂了,茶葉就是身份的象征,因為全天底下最好的東西都必須在皇宮,所以就算皇帝和妃嬪們都不喜歡吃茶,但是皇宮中也必須有天底下最好的茶葉,這是身份的象征。
那就代表在高端市場這一塊茶葉部分還是空白的。
再看生產端,現在的茶湯做法是將茶葉搗碎然後過篩,過了篩的茶末才能倒進爐裡煮茶,而且濃稠如粥一般,就是因為吃一碗管飽所以才叫做“吃茶”,其中三斤茶葉才能出一斤茶湯。
生產端有很大的改進空間,消費端市場空白,她自己目前的身份又方便打通高端市場,茶葉在大唐還是一個暴利行業。
李長安認真分析,覺得賣茶葉這個買賣就是天上往下掉錢,隻要攥住核心生產技術,完全可以給她賺到發展勢力的第一桶金。
“老師你放心,我給你算技術入股,兩成股份如何?不是我舍不得多給你,主要是剩下的股份我還得給李隆基和武惠妃分一部分,我還得買鋪子雇人,這幾年肯定還要擴大經營,花錢的地方多著呢。”李長安絮絮叨叨給沈初解釋。
沈初看了李長安一眼,輕哼一聲:“不必給我留股份。”
“唉?”
炭盆已經燒了半個時辰,書房內已經暖和了起來,沈初拿著火鉗扒拉了幾下炭盆,輕輕開口。
“我不愛財。”
李長安下意識就想說世上怎麼會有人不愛財呢,可她目光落在沈初那袖口磨得發白的粗布袍子上,看著他扒拉著已經明顯有了年份的舊炭盆,炭盆裡的劣質木炭冒出的白色煙氣帶著一股濃重的塵土味,無一不表露著沈初並不富裕的境況,心情頓時複雜了起來。
沈初喜歡喝茶,喝的茶是自己炒製的普通茶葉,他喜歡喝酒,喝的酒是自己釀製的果酒和米酒。
就算是謀官,對他來說也隻是手段而並非目的。他做官也隻是覺得大唐百姓可憐,他想要做些事情,所以他需要成為有實權的官員罷了。
真奇怪啊,這世上竟然有這樣的人,她的老師竟然是這樣的人。
沈初沒理會李長安的奇怪眼神,他隻是輕笑:“那些錢在我手中又能有什麼用處呢?你已經答應了我用錢的時候可以隨時找你拿錢,這些對我來說就夠了,再多的錢堆在庫房裡也是徒惹人惦記,倒不如你拿著去做些更有用的事。”
他覺得自己還是有自知之明的,他賺不到認知外的錢,也花不了認知外的錢,賺錢和花錢的俗事還是扔給李長安吧,她擅長這些。
“你還是彆光嘴上說的好聽,要去賺錢就快點賺。”沈初伸出手指毫不客氣的給了李長安一個腦瓜崩,不客氣開口。
“玉麵孟嘗明日就要上街去打聽有哪一路落魄英雄需要我出手接濟了,若是到時候掏不出錢來,就要惹得各路豪雄恥笑了。”
李長安聞言得意地一仰頭,解下了掛在腰間的繡包,解開口,將裡麵的東西往桌上一倒。
隻見金燦燦的金塊鋪在桌麵上,少說也得有二十兩黃金。
又伸手將這一小堆黃金分成兩小堆,李長安將其中一堆推到沈初麵前。
“這十兩黃金是我批給老師的實踐資金。另外那些我打算拿著去東市買一個鋪子用來賣茶葉。”
一貫錢六斤四兩重,隨身攜帶大量銅錢顯然是不現實的,雖然現在開元通寶和絹帛才是大唐最流通的貨幣,可黃金在任何朝代都是有價值的,按照如今的行情,一兩金子能換八千錢,也就是八貫,十兩黃金就是八十貫,八萬錢。
如今正值開元盛世,一鬥米才十三文,八萬錢足夠沈初接濟一段時間的窮苦百姓了。
就是不知道她買完鋪子之後還能不能有錢買幾畝茶樹。現在的氣候濕潤溫暖,長安附近也是有茶樹種植的,就是品相不如南方的好,不過用來做普通茶葉足夠了。大唐人愛喝茶的愛好本來就是被僧人帶火的,長安大大小小的寺廟都有專門的田地種植茶樹,她走走關係應該能買幾畝。
等第一批茶葉賣出去以後,她才能再有錢雇人去江南地區開茶廠製茶,畢竟這時候的運輸條件不行,沒法把新鮮的茶樹葉運到長安來,必須到原材料產地去製茶,將新鮮茶葉製成乾燥好儲存的茶葉之後才好再運到長安這個大唐最繁華的商業中心來販賣。
李長安跟沈初辭彆,打算再去自己的糕點鋪子看看就回宮,現在已經是十二月中旬了,臨近過年,她總不好待在宮外太長時間。
走到院門前,沈初卻忽然叫住了李長安。
他從懷中掏出一個紅包來,將紅包遞給李長安,猶豫了片刻才從牙縫中擠出三個字。
“壓歲錢。”
李長安傻乎乎接過了紅包,紅包的分量並不算太重,畢竟沈初是一個連新羊皮襖都買不起的窮書生。
可這是壓歲錢哎!這還是她長到五歲第一次收到長輩給的壓歲錢!
沈初低頭看了李長安一眼,又迅速移開了視線:“大唐還沒有給小孩壓歲錢這個習俗,一直到宋才有壓歲錢這個習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