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末,茶葉到了可以采摘的時候。
李長安雇了三十個青春年少、容貌姣好的女子來采摘這些茶葉。
沈初對此翻了個白眼,說李長安這是過度包裝,增加人工成本,李長安振振有詞反駁沈初,她這是在采摘“純潔之茶”,還能給這些普通人家的女孩子提供就業崗位,是大大的功德。
茶葉采摘下來之後,沈初帶著幾個簽了身契的仆人日夜不休地製茶,終於趕在三月前趕出了第一批茶葉。
李長安叮囑裴芸除了已經預定出去的那些茶葉之外其餘的茶葉暫時不可再往外賣。
這三十畝茶田產出的茶葉量比幾人一開始預估的更少,平均一畝茶田隻產出了十七斤不到的乾茶,總共產出了五百斤茶葉。
對此李長安倒是早有預料——每天就澆那點露水,也不施肥,不減產才怪。
不過她的茶葉乃是無垢之茶,是沐浴在佛光文氣中不沾染塵埃的高尚之茶,是茶葉裡麵的愛馬仕,產量低些就低些,品質最重要嘛。
就這五百斤茶葉她也不會都賣出去的,李長安眼皮都不眨一下就從五百斤茶葉中分出了二百斤來。
然後又用她找玉匠專門雕刻好的玉盒將這二百斤茶葉分裝成大小不等的幾十份,將其中四十斤分放在兩個玉盒中,拎著玉盒就往宮中去。
恰好李隆基正在長清殿和武惠妃一同下棋,李長安就不必再專門往興慶宮跑一趟了。
“你這皮猴兒,又到哪去撒野了?”武惠妃見著李長安風風火火往殿裡跑,身後還跟著兩個抱著玉盒的婢女,乾脆就擱下了棋子,將李長安喚到了身前。
李隆基也隻能擱下棋子,對著武惠妃微笑:“莫非是下不過我,讓女兒耍賴來了。”
武惠妃嗔了李隆基一眼,“妾身在三郎口中倒是成了無賴破皮了。”
李隆基朗聲一笑,將李長安招到他身前:“你阿娘這樣凶悍的性子也唯有朕受得了……朕猜一猜,你這兩個玉盒中藏著的可是你那寶貝茶葉?”
“阿爺怎麼猜出來的?”李長安睜大了眸子,崇拜的看著李隆基,“莫非父皇會仙法,能隔著玉盒看到茶葉嗎?”
李家認了老子李耳為祖,李家人或多或少都對修道有些興趣,李隆基的姐妹玉真公主就是出了家的女道士,李隆基這幾年年紀上來以後也對修道之事產生了興趣。
是故聽到李長安的驚歎李隆基還頗為受用。
他捏了捏李長安肉乎乎的臉頰,笑道:“朕已經聽了一月你念叨你的寶貝茶葉了,這幾日又是茶樹收獲的時候,能讓你個小吝嗇鬼用玉盒盛著的寶物必定你的寶貝茶葉。”
“哇,阿爺好聰明!”李長安適時吹捧著。
六歲孩童的吹捧雖說直白,卻比官員後妃有水平的馬屁更讓李隆基心裡舒服。
畢竟李長安才六歲,她能撒什麼謊呢?必定是真心誠意覺得他聰明睿智才會將誇讚之言脫口而出。
李長安就順著話將兩個盛著茶葉的玉盒獻給了李隆基和武惠妃,又從自己繡包中摸出一個胭脂盒大小的茶葉罐打開。
“這兩盒是女兒獻給阿爺和阿娘的茶葉。”李長安有模有樣行了個萬福禮,而後仰著臉看向李隆基和武惠妃,得意道。
“我這個茶葉可是無垢之茶,用的是新方法製出的茶葉,需用新法子喝才能品出其中的味道來。”
邊說著邊讓婢女去她寢殿將她那套早先找人燒製的茶具拿過來。
李隆基和武惠妃此時也不急著下棋了,二人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好奇,乾脆就命宦官將棋盤撤了下去,看著李長安裡裡外外的忙活。
其實也沒有準備多少東西,隻有一套茶具和一壺沸水罷了。比起大唐人那一堆碾茶羅茶煮茶的茶具來說要少太多了。
“此注子倒是彆致。”李隆基指著小巧可愛的瓷壺讚賞道。
注子就是茶壺的彆稱,唐朝還沒有專門用來品茶的紫砂壺,隻用用來盛熱水的大茶壺和酒壺,這一套茶具是李長安專門找匠人燒製的,主打的就是一個品味高雅。
李長安先用開水洗了一遍茶具,一邊洗一邊給二人解釋,“這叫做溫杯。”
又將茶葉投入茶壺中。
“這叫投茶。”
將第一遍倒進去的茶水再倒出來,“這是醒茶,就是洗乾淨茶葉上的東西。”
李隆基津津有味的看著李長安板著張小臉忙活。
李長安又將茶壺內注滿水,對著茶杯上下點了三回,“這叫做‘鳳凰三點頭’。”
青色通透的茶水就安靜地躺在了茶盞中,散發著縷縷茶香。
“鳳凰三點頭,這個名字倒是頗有意境。”武惠妃讚了一聲。
李長安笑著將兩杯七分滿的茶水推到武惠妃和李隆基麵前,期待的望著兩人:“阿爺阿娘嘗一嘗,要小口品嘗才能嘗出香味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