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的客房定期打掃,沒什麼灰塵。
床上的被褥都是新的,每周都會曬太陽,上周是大晴天,被褥曬過太陽後就放置在客房裡,每天開窗通風,現在被子上還有隱約的焦香味。
上次來住過客房的還是陳一嘉,他和徐文靜鬨彆扭,徐文靜忙著一場官司來不及哄,陳一嘉就哼哼著跑過來住了。
許溯坐在床沿,客房的門他沒關,這是第一次兩個人分開睡,他不習慣,渾身空落落的。
客廳燈關了,許溯隻能從透過主臥門縫的光亮判斷陳嫵有沒有入睡,沒過多久主臥的燈也暗了。
許溯人高腿長,客房的床低,他坐著並不舒服,但現在也顧不上了。他通知秘書章柯,明天下午才會去公司。
然後發了信息給周聿:陳嫵怎麼在你車上?
前麵送林芊回去的路上他就想問了,但是沒來得及問。
剛才陳嫵發泄了一通,許溯有口難言,尤其陳嫵以為他對林芊的擔心是因為放不下初戀,許溯隻能一遍遍解釋,沒能提周聿。
他也知道,陳嫵能和周聿有什麼關係,這兩個人平日唯一的交集是他。
左不過是他去接林芊的時候,周聿回了車庫,陳嫵於是搭了周聿的便車。
但是現在他不敢去問陳嫵怕雪上加霜,所以隻能問兄弟了。
他還想知道,陳嫵有沒有對周聿說什麼,一想到周聿可能也看到他抱著林芊,他更覺說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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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嫵定了鬨鐘,隨手從書櫃裡抽出一本阿加莎《東方快車》的原著。
在麵對難以遏製的胡思亂想及崩潰情緒時,陳嫵已經習慣,抽出一本書來閱讀。就像是極渴的人需要用水來恢複理智。
【the impossible could not be have happened, therefore the impossible must be possible in spite of appearance】
攤開的書落在這一頁,不可能的事儘管看起來不可能發生,但仍舊有可能發生。
書側,陳嫵已經沉沉入睡。
早上九點鬨鐘準時響起。
陳嫵意外睡了個好覺,一夜無夢也罷了,醒過來的時候,鏡子裡的人不僅沒腫眼睛,眼睫輪廓分明,眼尾氤氳著淡紅色,臉頰泛著水潤的粉。
昨天說了很多話,說完了,心事也就散了。
陳嫵打開臥室門時,距離上班還有時間,早晨能夠榨一杯橙汁。
客房的門始終開著,床上的人聽到聲音像是起來了,不過陳嫵視若無睹,徑直進了衛生間洗漱、護膚。
許溯一夜沒睡好,他不知道陳嫵今天幾點要去工作,所以隻眯了一會兒,七點多就醒了,然後再沒睡著。
他跟在陳嫵的身後進去洗漱,長方形鏡子能容納兩個人,兩人都穿著白色家居服一左一右站著。
許溯一夜沒能夠在陳嫵身邊,想要雙臂從後方繞過她的腰腹,緊緊抱住她的欲望從垂在睡褲旁的指尖漫溢到胸膛。
他想陳嫵還在生氣,是該生氣,不過他能等。
許溯隻能從鏡子裡看陳嫵,
護膚水、保濕精華、乳霜,一步都沒有少,皮膚白嫩得像是掐得出水,毛孔也是根本看不見。
她明亮的眼睛沒有紅血絲,睫毛被護膚水浸潤,長睫掛了幾滴水珠要掉不掉,鼻尖大概是受了涼水的刺激微微發紅,陳嫵抽出護膚棉輕輕地拍上最後的乳霜後,更像剝殼的雞蛋。
相比之下,站在右邊的他相形見絀,像是熬了十天沒睡,長了胡子,眼眶也泛青。
陳嫵如果是剛進大學的青蔥學生,他就是一眼工作了許多年的中青年社會人士。
許溯一時間被落差怔住,他知道陳嫵愛他的一部分不可或缺的原因是相貌,無數次親密接觸時她總是會用修長的手指撫住他的臉,予以深情注目。
陳嫵敷了臉,掛著麵膜,毛巾擦了手從衛生間走了出去。
許溯一愣,連忙加快動作洗臉,然後跟著出去。
陳嫵走進廚房,從冰箱裡冷凍層裡把昨天晚上準備好的餡料拿出來解凍,然後拿出了五個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