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聿周末給她發了條信息,他和研究所的同事周一下午三點到校,陳嫵和OM負責老師確認過後,給了他回複。
季時雨的英語課和語文課置換,改成了上午授課。
季時雨在微信裡發了一個“貓咪哭哭”的表情,陳嫵毫不猶豫回了一個“微笑”emoji。
用英語課開啟一周對季時雨是絕望的,尤其在李旭的授意下,陳嫵給季時雨多加了一個小時的精聽。
等陳嫵拎著書袋離開教室,季時雨幾乎是立馬奔向衛生間進行乾嘔。
李旭這下有點擔心,他撫了撫季時雨弓起的背,問他:“難度太大了?要不我和小陳老師說,慢慢來?”
季時雨冷笑一聲,惡狠狠地盯著鏡子:“我變禿了,也變強了。”
李旭當即不再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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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M課題申請下來立即有了讚助,對於一中是件錦上添花的好事。
中午陳嫵先去教導處,辦公室裡很空,隻有王老師在改高三生的第一次摸底考作文。
王秀梅三年前過了退休年紀,其實已經不用上課了。但她喜歡教書,喜歡給孩子講《歸去來兮辭》,一時半會兒讓她停下來,渾身難受。
再加上王秀梅是高級語文教師職稱,課程拿過全國金獎,帶出來的學生成績提高快,一中乾脆返聘了她。
隻是王秀梅的腿支撐不了她上完一節課,第一年返聘的時候,她站久了必須得扶著講台,講台底下學生看不到的地方,她兩條腿抖得像篩糠。
第二年學校讓她做了教導處老師,做教導處的行政老師,可以每天坐在辦公室,也能關心學生讀書情況。
隻是王秀梅給學生改了一輩子試卷,讓她突然隻做行政方麵的工作,她還覺得不夠,但凡逮著哪些語文老師卷子來不及批改,她就要過來,她來改,戴上老花鏡一份一份地看。
現在能給她改的卷子太少了,每一份卷子她都格外珍惜。
見到好的文章,格子邊用紅筆洋洋灑灑能留下好幾百字評語,見到寫得離奇的,那麼孩子,直接教導處見了。
陳嫵立在教導處辦公室門口,王老師沒察覺她,依然彎著背,把紅筆擱在卷子上一行一行往下移。
陳嫵喊她:“王老師。”
王秀梅抬起頭,四處張望,隨後視線定格到門口的陳嫵身上。
她老花鏡往下落了落,端詳了好一會兒,隨後眼睛彎起來:“你和十年前沒變化,還是那個樣。”
站得挺直,頭發梳成馬尾。
隻把學校藍白相間的校服換成了淺色的連衣裙。
十年前的陳嫵已經是年級裡數一數二好看的女孩子,王秀梅在辦公室裡,還聽其他老師開玩笑,說年級裡最好看的兩個小姑娘都在你班上,一個是陳嫵,另一個似乎是姓林,但名字叫不上來了。
當年的陳嫵語文成績不錯,王秀梅讓她拿作文那張卷子去打印室打印四十份,她當時就捧著四十份複印好的文章,俏生生地立在辦公室門口,
也這樣喊她:“王老師。”
王秀梅讓人進來,見陳嫵手上拎了個袋子。
袋子就和裝獎杯的紙袋差不多大,看不出放了什麼。
“王老師,這個您回去用一下試試看。”
陳嫵周末去商場買了一對有按摩效果的加熱護膝,價格不貴,評價很好。
王老師立馬搖頭:“這不行,小嫵,老師不能收的。”
“王老師,您這樣說我得難過了,”陳嫵將袋子放在王秀梅的辦公桌下邊,“當初我高三的時候,是您中午帶著我去教工食堂吃飯。”
“那才多少天!”
“王老師,那是在高考前夕。”
陳嫵並不想多說那時候的事情。
王秀梅望著陳嫵認真的眼睛,也想到那會兒陳嫵坎坷的情況,她掃了一眼紙袋,歎了口氣:“很貴吧,老師轉給你。”
陳嫵挑了下眉:“也行吧,您把錢轉給我,我就把當時的飯錢按照現在通貨膨脹率也折算給您。”
她不等王秀梅開口,
“老師,這個不貴的,我知道您不喜歡收學生的禮物,但是我現在也是老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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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嫵離開教導處後直接去了OM教室。
負責OM課程的潘老師正在整理器材,木製長板、成堆的芯片、車軲轆、機械臂,亂七八糟地堆成一堆,偌大的教室宛如雜物倉。
教室地板上鋪了三四塊方形的布,還有一塊像是剛從窗框上麵扯下來的窗簾,紅色絲絨質地的,顏料桶整齊碼在牆角。
陳嫵小時候看的兒童節目《藝術創想》就是這樣的教室。
何老師正推著小木板車進來,“陳老師你來啦,我們這裡還沒整理好呢!”
陳嫵轉過身,何老師小車上的箱子眼看要滑下來,連忙伸手去擋,
“這不趕巧了,全都今天到貨了——”
話音剛落,那箱子就歪歪扭扭地掉下來,陳嫵雙手撐住了,但箱子太重,陳嫵使了勁兒,還是沒給推回原位,將僵在那兒。
何老師留了一個古希臘雕塑的卷發造型,嚇了一跳,卷發亂顫,
“我來我來!這個太重了——”
何老師長得不高,但身材壯碩。每天健身房跑得勤,肌肉鼓鼓囊囊的,他伸手抓住了縛箱子的麻花繩,單手用力,把箱子拉回原位。
陳嫵鬆了口氣,“何老師。”
“陳老師你等等啊,我和老潘把這些先理好,你在旁邊坐會兒吧?”
陳嫵跟在何老師身後,何老師拍了拍潘老師的肩:“快點先都放一放,彆拆了來不及,等會兒人就來了。”
周聿的過來隻不過是走個過場,但即便是個過場,學校也得給投資人看到他們做好這個項目的準備。
陳嫵環視了一圈教室,教室是真大,估計是之前用來做多媒體會議室的,空置挺久,就改成了OM教室。
“何老師,潘老師,OM這次招多少學生呀?”
“畢竟第一年,高三就不讓他們參加了,高一高二各招十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