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姝正在吃臨武侯府的大瓜,卻聽門外有人道:“李美人可在?”
聽這聲音,正是方才忍冬提到過的張才人。
燕姝位份低,旁的嬪妃不屑搭理她,她也不到彆人跟前湊活。這位張才人卻很是不同,雖說是宮裡位份最低的嬪妃,卻時常來她這倒數第二麵前找存在感。
人都到門口了,也不好不見,燕姝便見忍冬去開門。
果然,便見張才人踏進房中,向她打招呼道:“李姐姐用過膳了吧,閒來無事來你這說會兒話。”
燕姝禮貌笑道:“快請坐,外頭冷吧?”
“還好,我衣裳穿得厚,倒也沒覺得。”
張才人笑吟吟又慢悠悠的解下身上那件一瞧就價值不菲的暗紋織錦鬥篷,還特意理了理帽簷上雪白的貂絨,才緩緩在椅子上坐下,道:“今晚有送歲宴,聽說陛下也會出席,姐姐可準備好了?”
說話之間,她鬢邊赤金梅花步搖顫顫巍巍,借著午後投進房中的太陽,亮的直晃人眼。
忍冬心裡窩火,這張才人穿著新鬥篷戴著新首飾過來,還不是故意來笑話主子寒酸的?
卻見燕姝眉頭一蹙,疲憊扶額,還忙掩嘴咳嗽兩聲,做出一副虛弱模樣道:“可是不巧,我昨兒著涼了,今日有些不舒服,晚上隻怕去不了吧。”
忍冬:“???”
不舒服?方才不還生吞了一碗米飯兩碗熱粥的嗎?
張才人卻是眼睛一亮,轉而卻又努力遮掩道:“這實在可惜了,難得能見聖顏的機會。我還想著若是姐姐沒有首飾,借你兩件呢!”
燕姝掩唇咳嗽兩聲:“謝謝你的好意,我怕用不上了。”
大抵是怕過病氣,張才人忙起身道:“那姐姐好生歇著,我就不打擾了。”
說著便重新披上新做好的貂絨鬥篷,領著宮女出了門。
房中安靜了,忍冬痛心疾首的看向燕姝:“您沒聽見今晚陛下會去嗎?多好的機會,您乾嘛裝病?”
燕姝渾不在意:“去了我也排在最末,中間隔著十來個人,陛下看彆人都看不過來,能瞅見我?”
與其看那些無聊的嬪妃爭寵,還不如留在屋裡繼續吃瓜,方才臨武侯夫人的情史才扒到上半截,正精彩著呢!
忍冬卻道:“您可是咱們安德全縣百姓的希望啊!咱們縣有史以來好歹出了位娘娘,您怎麼能如此不求上進,自暴自棄?”
燕姝:“……”
她隻想當一條快樂的鹹魚,背不起這麼沉重的道德枷鎖好嗎?
然而沒等說話,卻見小宮女蓮心進屋道:“美人,方才太後宮裡來旨,今晚陛下親臨,請各位娘娘務必出席柔儀殿的送歲宴呢。”
燕姝:“……”
這下好,想偷懶都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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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華燈初上,宮苑一片輝煌。
住的偏遠,位份低又沒有轎輦可乘,燕姝在寒風中一路艱難挪到柔儀殿,小臉都凍紅了。
好在殿中暖和,很快將她的紅二團消退,倒襯得麵色不錯。
因著陛下親臨的消息,今夜嬪妃們來得格外早,俱都金頭銀麵,傅粉施朱,華麗異常。
就連張才人也比下午見麵時穿戴的更加富麗,簇金梅花紋的宮裝,金枝寶石花蝶珠釵,唇脂鮮紅,看起來十分惹眼。
相較之下,燕姝一身藕色淡紋交領襖裙,發髻上隻戴了珍珠步搖,清淡的似乎有點可憐。
忍冬十分無奈,她是想好好給主子打扮來著,但燕姝執意要淡妝,還要淡到沒有存在感的那種,她也隻好照做。
此時,燕姝坐在宴席幾乎最末尾的地方,與前頭濃妝豔抹的諸位嬪妃相比,的確很沒有存在感。
而同桌的張才人可就不同了,忍冬能明顯感覺到上座的周貴妃,寧妃等人有意無意投向她的眼刀。
頃刻間茅塞頓開,她總算明白了主子的用心——這種場合強出頭,分明是給自己找仇家,還都是位高權重的大仇家!
張才人膽兒實肥。
不過張才人自己似乎並未感覺到,此時正襟危坐,腰肢挺立,擺出最好的儀態等待禦駕到來。
相較之下,燕姝就是個濫竽充數的,一邊聽著係統的瓜一邊瞅著桌上糕點,琢磨著什麼時候能開吃。
唔,這種大宴的糕點一瞧就不一樣,這荷花糕擺的可真是誘人。
時候不久,隨著一聲“陛下駕到……”,今晚的主角終於登場。
眾人隻見,一身穿玄色團龍袍的身影踏進殿中,身材高大威儀,金冠之下的麵龐鐫如刀刻,步步生風。
殿中嬪妃心情激動,齊齊起身行禮,嬌聲呼喚:“恭迎萬歲。”
燕姝跟著例行公事,畢竟機會難得,有意悄悄偷窺一眼,隻可惜離得太遠,隻能依稀辨彆出對方鼻梁英挺,薄唇燕頜,似乎確實長得不錯。
正在此時,耳邊叮的一聲,響起係統的聲音:【有個皇帝的大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