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內,君王正在禦案前看奏折,通政使都禦史等幾個大臣恭恭敬敬候在一旁。
將折子瀏覽一遍,宇文瀾正要伸手提筆批示,恰好露出了手掌側麵包紮的地方。
幾個大臣一頓,立時上前關問——
“陛下的手是怎麼了?莫非是受傷了?”
“陛下可有傳太醫?傷情如何?”
“陛下是如何受傷的?”
宇文瀾隨口道:“今早練劍時不小心割著了,不礙事。”
說著快速寫下幾筆,將折子交由眾人道:“下去吧。”
眾大臣應是,紛紛捧著各自折子退下,殿中總算安靜下來。
禦前太監富海在心間琢磨:【嘿,也不知是哪位美人咬的,陛下還替她瞞著,看來分量不輕啊。】
宇文瀾瞥了他一眼:“你也下去吧。”
轉頭卻將另一個小太監富寶傳了進來,問道:“今日永寧殿如何?”
富寶老老實實道:“啟稟陛下,李美人如平常一樣未出殿門,就是不知怎的,內務局克扣李美人的胭脂水粉和薪炭,對了,今日王昭儀還帶人過去了,也不知與李美人說了什麼,走時怒氣衝衝的。”
宇文瀾準確抓住了重點,皺眉道:“為何要克扣?誰乾的?”
富寶道:“似乎是貴妃娘娘給內府局傳的旨,至於為何,小的也不知。”
好個周貴妃,這是把皇宮當成她周家的了?
宇文瀾又問:“那她是如何應對的?”
富寶道:“李美人隻是吩咐將自己的薪炭與宮人們的勻了勻,並沒有聲張。”
宇文瀾挑眉,怎麼又老實巴交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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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了些薪炭,確實有些冷的。
夜深人靜,燕姝穿了加厚的寢衣窩在被窩裡琢磨,今晚皇帝還會來嗎?
今日一天都沒動靜,他應該沒打算治她的罪吧?
那會不會因為昨天的事生氣,不來了?
那薪炭的事怎麼辦?
正在忐忑之際,卻聽房門被輕輕推開,帳外又傳來一陣似有若無的腳步聲。
她心間一動,忙撩簾去看,果然見到了那個人。
趕忙下床行禮:“臣妾恭迎陛下。”
宇文瀾一身玄色錦袍,發頂上也未戴冠,看起來柔和不少。
垂眼打量她一眼,他不露喜怒道:“昨兒還那麼大膽,今日又做這幅樣子。”
燕姝厚著臉皮:“臣妾從昨夜到現在一直惶恐不安,那個……您的手好些了嗎?”
宇文瀾嗯了一聲,沒等再說話,卻打了個噴嚏。
唔,這屋裡似乎確實有些冷。
然而緊接著,便聽外頭響起忍冬的聲音:“主子?那……是什麼聲音?”
燕姝看了看宇文瀾,慌忙道:“是我,我打噴嚏。”
忍冬忙道:“奴婢給您加床被子。”
語畢不容燕姝拒絕,竟直接推門進了來。
燕姝嚇了一跳,說時遲那時快,卻見宇文瀾一個閃身去了床帳中。
而門外,卻有人眼珠一轉,快速去報信了。
房中,忍冬麻利從衣櫥裡翻出一條被子,正要替燕姝鋪好,卻被燕姝一把搶了過來:“我自己鋪就好,這大半夜的,你趕緊去睡吧。”
忍冬歎氣:“奴婢就曉得您要著涼,不就是陛下跟您說了幾句話嘛,這些人怎麼比狼還很!這大冷天斷了薪炭,是想凍死您!奴婢這就去把我們房裡的炭盆端來。”
燕姝忙搖頭:“不用,你們要是凍病了誰伺候我?我沒事,快去睡吧。”
忍冬無法,隻好應了聲是,先走了。
房中安靜了,某人撩開床帳,順勢坐到了床邊。
燕姝抱著被子湊上前,小心諂媚道:“要不陛下披上被子吧,臣妾這屋裡冷,彆凍著您。”
說實話,這房中確實有些冷,完全不能與生了地龍的乾明宮相比。
至於原因,宇文瀾當然已經了然。
他接過被子,道:“有人克扣你的薪炭,為何不稟報朕?”
燕姝心道還不就是因為你才克扣我的薪炭?好家夥那幫人我惹得起嗎?
再說,以她的位份沒等見到他就被人吃了,還不如現在叫他自己來感受一番。
嘴上卻裝傻道:“內務局隻說薪炭一時沒有,大後日就會來的,臣妾等幾天便是。”
宇文瀾懶得戳破她,正要再張口,卻聽門外又響起一陣嘈亂聲。
似乎有人正要往殿中闖,還有個女子揚聲道:“李美人,這麼晚沒睡,在與什麼人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