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四目對視了幾秒，後又收回了。
“做筆錄那邊怎麼樣？”江衍半晌話鋒一轉，不出所料麵色有些沉：“你做筆錄的前段時間陸局打電話過來了…挺煎熬反正是不能放假了，指揮中心傳來消息，報案包廂死人事件，地點正好是我們處在的位置，而這次案例主要人物是你…還有我。”
江衍——北京市公安局刑偵支隊中隊長、偵查二組正組長、畢業於中國人民公安大學，曾獲得偵事追逃能手、北京市十大風流人物之一等名譽。
陸局的電話如同詛咒，恐怖來電讓人驚魂未定。
蘇景直起腰一手托下頜，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睛，問道：“你說……那兄弟是不是得罪人了？”
“這種案件多多少少能見幾個，大概是熟人作案，你到時候去打聽打聽那人的來曆，還有他身邊熟悉的人，事情不能拖，不然陸局那邊又要打電話了，短時間的話是要在48小時內前破案，隻有兩天時間……”
蘇景不說話，這一空間突然格外的安靜，半晌後他緩緩打了個哈欠，突然問：“你還有一個親弟弟？他現在混得怎麼樣？”
“不是親的。”江衍平靜回答，“混的風生水起，江家哪個人還混的每況愈下？”
“怎麼成不是親的？”
“同父異母你說怎麼就能是親的。”
時光的淘洗中，深淵處有個缺陷，轟——一道雷劃過，世界突變黑暗，深淵處傳來一句話，“我八歲時我媽出意外了，那天正好我生日，我爸…出軌帶了一個陌生女人回來，說實話，我挺討厭他們母子倆的，我感覺我好像就是家裡的外人。”這句話是兒時江衍對餘小北說的。深淵隻不過所有人的噩夢，不想麵對的現實，下去隻是萬丈深淵。
他的所有童年隻不過是被人遺忘的，他模糊不清，記不得、不想麵對。閉上雙眼如同荒漠般蒼茫，摸不見底，永遠沒有儘頭的路。
抬頭是雷，撒開雲霧，便是天。
江衍語氣依舊鎮定自若，一臉淡然的笑容，似乎對什麼都不在意，但仔細看來眉間透漏著憂愁。
蘇景瞥了他一眼，發現他還是一如既往毫無波瀾，幾秒後收回了視線，不再開話頭：“……”
隨著門把轉了45度，啪地一聲被打開了，餘小北突然冒出來，扶著門把吐槽道：“操……找個廁所繞了一大圈，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再逛超市呢，重要的是男廁的坑所全被占滿了，我還他媽蹲坑去了。”
餘小北一把埋進沙發裡頭，心裡瞬間卸了幾噸恐懼：“那個走廊空得嚇人，時不時還有陰風，去廁所還要經過那個死者的包廂，咦惹——想想就怕，我上完我就衝出廁所跑了。”
“走了。”江衍睜開酸痛的眼睛，勉強能從座位上爬起來：“48小時內沒破這個案子陸局那邊又要催了。”
餘小北頭上像頂了閃電，仰頭朝天哭喪道：“不是吧？怎麼那麼不幸？該不會讓我們開破這個懸案吧，放假連一天都不到就刑事去，還有沒有點良心啊。”
“小北，等會我爸問我情況了你就說我很好，因為我忙，他一般不給我打電話，反正你隨便應付一下，我今天不想回去，住酒店，他們知道警局現在放假，你就說我突然接到案子了，沒時間回去。”
餘小北連忙擺手：“哥……這樣不好吧，我不太會講話，萬一說錯話那就不好整了。”
在他過往的人生裡，回家大概就是一種煩惱，能回就回，不能回就躲起來。更不想看見那令人討厭的背影，他隻會感到窒息。
江衍轉頭給他使了個眼色，餘小北立馬從沙發上爬起來：“哥！這事絕對沒問題，像我我這麼聰明絕頂，語文那是絕對好。”
“裝得像點，要是餘家知道你是個白癡那不好辦。”
“你他，媽——”話在嘴邊刹不住車，連忙改口：“也這麼覺得。”笑容勉強擠出一個酒窩。
餘小北心裡咒罵了一句，差點說出口了，不然光揍都不行，真倒黴。
江衍翻了個白眼，推門走出包廂，不忘回頭瞪餘小北一眼，眸中充滿警告。
砰——
完蛋了！這幾天估計也不會理我了。
餘小北心裡歎了口氣，突然一隻手搭在他肩頭上，陰陽怪氣道：“呦，你哥生氣嘍～”
蘇景挑了挑眉，轉身邁步離去，包廂內最後隻剩餘小北一人。
餘小北：“。。。”
臥槽？我被嘲笑了？
砰——
一陣酒杯碰撞的聲音，一瞬間女生臉上的神色慌張，額頭處冒出細密的汗珠，愣是有些不知措施。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酒不小心灑到你身上了，我不是故意的，我…這樣吧，我給你洗洗，實在不行我轉賬給你吧，你衣服多少錢？”
蘇景瞥了一眼衣服，不在意擺了擺手：“不用了太浪費時間，衣服也就隻不過幾千，又不是很貴。”
說完女生上的神色更慌了，低頭顫聲道：“對…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要不我…我幫你洗洗吧。”
“真的不用，我還有急事，沒空洗。”
“那要不你把衣服留我這，你下次再來的時候再還給你。”
蘇景強擠出笑容，心平氣和道：“真真真的不用，衣服根本值不了幾個錢，你去忙吧，我真的有急事。”
“那…那好吧，對不起。”說完她猝然退後幾步鞠了個躬，隨後越過蘇景修長的身軀，擦邊而過。
不經意間蘇景的目光投落地上的工作牌上，他彎腰撿起落下的工作牌，目光掃了一眼。
李微……
蘇景猛地轉頭，如今走廊上已經空蕩，一個人影也沒看見。
“您的包廂是208號房……”
“您好，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
蘇景掏出一個工作牌，揚了揚下巴：“我撿到一個工作牌，你們前台認識的話就還給她吧。”
“噢！好的先生。”
蘇景應了一聲，轉身走向門外，這時手機響了，他接起電話：“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