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祓神冷冽的眉眼望向她。
“此時不擔憂我沾染孽障了。”
清禾從中聽出了股淡淡反諷意味。
祓神似是被她一些小習慣影響,偶爾這樣毒舌,顯得生動多了。
她目光從柳三屍體上轉開,答道:“他們惡貫滿盈,該殺。”
少女的態度與回答均無可挑剔。
然而祓神並未感到愉悅。
那黑沉沉的眼睛望著她,略顯陰鬱地擰眉。
祓神道:“你在說謊。”
少女似乎頗感莫名,納悶道:“嗯?”
神靈突兀笑了一聲。
他與清禾共感。
雖然少女表現得十分自然,表麵幾乎看不出異常,但剛才她內心瞬間激起的情緒是無法隱瞞的。
“恐懼。”
“震驚。”
“慌亂。”
他不緊不慢地,將少女方才心中閃過的情緒逐一道出。
祓神歪歪頭,平靜總結道:“你剛才覺得我很殘暴。”
她立即否認:“怎麼可能。”
任何看過原作的人,都不會忍心對祓神用上這樣惡劣的貶義詞。
他一切冷酷殘忍的行徑,無不是被凡人親手塑造,被修士逼迫造成。
祓神詢問:“你覺得那個邪修不該死?”
“當然不是。”
剛才隻是場景過於血腥刺激,手法又不人道,讓她有點被嚇到。
這完全不能改變,她認為柳三惡貫滿盈,怎麼死都純屬活該的想法。
祓神輕嗤:“心口不一。”
清禾頗為頭疼,其實她知道問題在哪。
祓神的想法在和其他人類相關時,很容易走向偏激。
於是,太陽也不曬了。
景也不賞了。
因為尊敬的祓神大人又雙叒叕犯病,開始彆扭了。
考慮到對方經曆,這種想法苗頭可以理解。
清禾覺得自己很像在哄偏執的戀人。
她耐心解釋:“世界不是非黑即白。我覺得有更好處刑手段,不代表我覺得這個人無罪。”
祓神一針見血地點評:“虛偽。”
那雙深淵般黑黢黢的眼睛裡,沒有半分光亮。
若說剛才反諷她時,神靈還有些生動。此刻的他,便又被厚重的孤寂,與雋永的憤怒所籠罩。
他麵無表情地望著清禾。
清禾不想激化矛盾:“不提這種爛人啦,既然來都來了,我們——”
下一瞬,祓神的身影仿佛被橡皮擦過,身形線條逐漸淡去,消失在她麵前。
……哎呀。
真的生氣了。
赤霄惱怒道:【你在想什麼?天道大人可是為了救你才出手的!換做其他凡人,你以為他會多看一眼麼?】
清禾委屈道:“我什麼都沒說啊。就是實在控製不住真實想法……我又不是木頭,這是我第一次看到有人死在我麵前。”
赤霄痛心疾首:【想也不行!你根腳不正,是邪修棋子,眼看情況好些,還不知道老實做人,在這關鍵時刻掉鏈子?】
“嗯?”她驚了,好笑道,“我?邪修棋子?”
【不然呢?你以為天道大人不清楚那些人的謀劃麼?】赤霄氣急敗壞道。
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天道徹底厭棄了清禾。
修複神靈與世間聯係,萬年一遇的契機,就這麼涼了。
少年劍靈簡直氣得炸毛。
清禾則越聽心越涼。
她就說祓神怎麼總是用那種陰鬱冰冷的眼光看她,還半點不領情。
感情她真心投靠,百般努力,組織卻在懷疑她的思想成分?
泥人尚且有三分火性,就在清禾破防,心態炸裂時,遠處傳來大喝,打斷了他們的爭執。
*
“你是誰?!”
柳家剩餘修士此刻發覺情況不對,已順著林間小路尋了過來,此時一聲大喝,質問清禾。
清禾白色長裙很是顯眼,那些人立時認出了她,隨後便看見她身前不遠處,屍首七零八落的柳三。
為首者哀慟叫道:“三郎!”
“妖女,我要你償命!”
清禾暗道不好,轉身想逃。
——祓神懷疑她的成分,現在兩人才吵過,怎可能來救她。
然而她凡人之身,如何跑得過邪修?
就和剛穿越來時一樣,她沒跑兩步,就吧唧被抓住了。
【你這女人真是笨!蠢!剛才怎麼不走,還在這裡磨磨蹭蹭的!】
少年劍靈又是氣得跳腳。
他是誅天之劍,威力動輒焚天滅世,無法作為普通法器攻擊,自然也救不了清禾。
清禾心裡有火,反唇相譏。
“不是你和我吵架才耽誤時間了麼?”
赤霄又是語塞。
他嘴硬道:【好,你繼續說,看我還要不要幫你!】
清禾知道他軟肋在哪:“再不幫我,你家天道大人就無了。”
幾萬年才等來一個清禾。
再敢等一回,隻怕祓神骨灰都得涼透。
赤霄惱怒跳腳,叨叨她不敬神靈一類的,但似乎已經在溝通周圍靈獸之類的存在,試圖救她了。
唉。
她望向麵前神色各異的邪修,決定從心為上,堅決避免自己因為被認為有骨氣,而受到傷害。
為首的柳修德冷聲質問:“誰殺死的三郎?”
“祓神大人。”
邪修們發出不安的噪聲,顯然沒想到她能如此輕飄飄的念出這個忌諱的名字。
“那你怎會出現在此處?”
她配合回答:“祓神大人放我出來的。”
柳修德艱澀道:“你說……那位?”
她有問必答:“是啊,就是以前的天道,現在的祓神。”
“啊!”
“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