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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牛心急如焚,隻是礙於凡人之軀,行進速度即使到了極限還是很慢,清禾索性提住他的衣領,帶他大步流星,輕身飛往天聖城。
按照阿牛說法,天聖城外還有護城大陣。
萬年前,這是極玄奧強悍的頂級陣法,暗合天理,於是即使沉淪萬年,也能勉強運行,仍舊維持基本的隱匿防禦功能。
“陣法能避水火,如果陣法還在運行,絕不可能著火。”阿牛心亂如麻。
清禾感受到柳家靈力時,便大略對情況有所預計。
但實際為何,最好還是等親眼看見再說。
快速穿過原本的山林迷陣後,二人看清眼前情景。
曾經的天下大城,如今隻剩下斷壁殘垣,能明顯看出人類活動逐漸減少凋零的痕跡。
天聖城修行傳承斷絕,後人現在幾乎隻是普通人,根本沒有餘力維持曾經的輝煌體麵。
城池中央,蓋著座道觀。
道觀前方烏壓壓站著一片人,剛巧,她都認識。
柳家邪修以柳無欲為首,堪稱傾巢出動,一部分押解著天聖城後人,另一部分在道觀中進進出出,似乎尋找什麼。
清禾目光不由得被天聖城後人奇異的形貌吸引。
大部分人矮小枯瘦,且身上或多或少有些殘疾,或頭大如鬥,或肢體大小畸形,六指裂唇更是家常便飯。
見族人被壓迫,阿牛捏緊拳頭,雙目幾乎噴出火來,卻不敢輕舉妄動。
他望向清禾,懇求道:“行者……”
柳無欲望向清禾,滿是褶子的臉上冷笑。
“卻沒想會在此處遇見你。”
清禾狀似驚訝道:“哎呀,柳老頭?您還活著呐?”
柳無欲一噎。
他身後的年輕邪修立即怒斥:“不識禮數,蠻夷之輩!”
清禾半點不生氣,笑吟吟道。
“忘了說,柳三臨死前托我給您帶句話,下次來彆人地盤,記得事先知會一聲,不然被打死了都沒族人收屍的。”
柳氏邪修氣勢頓時一滯。
他們都想起柳三等人的結局。
清禾甚至反客為主:“給我說說唄,您大老遠跑來,有何貴乾?”
柳無欲眯起眼睛,這妖女油嘴滑舌,狐假虎威,當真可笑。
“老祖宗。”就在此時,一邪修捧著玄兵石盒自破廟中走出,每一根頭發絲都透出小心與畏懼,“找到了。”
玄兵石乃是世間唯一能隔絕靈力的靈石,通常用於封印,鎖靈殿大門就以玄兵石鑄就。
但石盒中的事物,居然輕易突破了玄兵石的封印。
在場眾人均親眼看到,鮮紅色的血肉仿佛具有活性,在石盒上蠕動蠶食,短短兩個瞬息,便已輕易覆蓋了大半隻石盒。
年輕邪修很想將手中的燙手山芋丟給柳無欲,卻礙於對方淫威不敢造次,隻能眼睜睜看著血肉越發生機旺盛。
清禾感到指骨在發燙。
祓神指骨隱隱震動,指向那隻石盒。
聯想到赤霄之前言語,盒中之物,想來便是祓神血肉了。
“放回去!”阿牛這個淳樸少年原本還因他們機鋒而有些茫然,此刻瞬間抓住重點。
“現在將天聖之體放回去還來得及!”他訓斥道,“觸怒了天聖道尊他老人家,你們所有人,都得死!”
邪修發出小小的騷動。
這種落魄的古老勢力,最容易有防不勝防的神秘詛咒。
他們都是天之驕子,出發前說得再好聽,但讓他們立刻毫不猶豫的為家族而死,那也得做番思忖。
柳無欲將後輩子弟的反應儘收眼底,他不露喜怒,輕揮衣袖,想將阿牛打飛出去,幫他閉嘴。
清禾袖口輕盈鼓起,仿佛被風吹滿,長長白綢輕盈舞動,擋住柳無欲的氣刃,將阿牛纏住腰,收回她身後。
她衝柳無欲一笑:”急什麼嘛。”
柳無欲不辨喜怒,心中殺意頓起。
“少年人還是莽撞。”柳無欲平靜開口,做出縹緲清高之態,“今日我等前來,便是助爾等擺脫血孽。消滅那所謂道尊的。”
清禾聽到此處,心想。
媽耶。
老東西徹底瘋了。
天聖城供奉的道尊就是祓神,她不信柳無欲不知道。
柳無欲竟然聲稱弑神?
他哪來的膽子,哪來的能力?
柳無欲露出虛偽的悲憫:“你可曾告訴這群遺民,所謂血孽,便是這塊邪神血肉招致。”
“你們的點靈儀式,隻會加重苦難。”
清禾皺眉,她不知此事。
而且在她看來,天聖城所謂的遺傳病,很像封閉環境下,被迫近親繁衍導致的。
但早聽過一遍的天聖人,卻有著自己的想法。
麵前少女麵相青澀,便是美麗卓絕,看起來也遠不如白發蒼蒼的柳無欲可靠。
況且……他們已習慣將一切不幸收獲,都歸咎於神靈遺棄。
一名頭大身小的中年男子道:“這位仙君說了,若我們早便丟棄這塊穢物,妥善處置,那什麼事都不會有!”
他話音落下,慢慢出現更多的小聲抱怨。
“道尊不甘死去,詛咒了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