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 “不怕不怕……”(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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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姑蘇城外。

正是清晨,城門口來往百姓不少,免不了要對告彆的人多看一眼。

看歸看,視線卻不敢過多停留,畢竟單看那滿滿當當的馬車和周圍丫鬟仆役,就知道是富貴人家。

有好事的跟人嘴碎道:“是知府大人家的千金要去京城求醫呢。”這麼一說,同行的人就明白了。

姑蘇知府李佲致原配早逝,僅留下一個女兒,後來李知府娶了個填房荀氏,這荀氏也是個慈善的,待原配的女兒如同己出,甚至比對自己親兒子還要好。

隻是這李小姐有心疾,精心細養了好幾年都不見好,姑蘇城裡的大夫全都看了一遍也查不出原由。

前些日子乞巧節外出遊玩時更是突然發病,差點沒能救回來。

“知府夫人可是親自去了浮光寺燒香拜佛,親刻祈福經文,三日沒合眼才換來李小姐半條命。”說的人嘖嘖道,“繼母做到這份上,那真是跟親生母親沒區彆了,可惜這李小姐福薄……”

“這可未必,李小姐不是要去京城求醫了嗎?那可是天子腳下,什麼能人異士沒有,說不準就能痊愈了。”

“也是,能治還是早些治的好,再拖幾年可就不好嫁了,彆等到十八……”說話的人越說聲音越低,與同伴對視了一眼,止住了話題。

早些年有大夫說過,這李小姐活到十八都難。

李家小姐名輕嬋,生得是花容月貌,性子又十分柔和,已過十六,親事卻還沒有著落。畢竟誰會願意娶一個病秧子回去?

此時,病秧子李輕嬋剛被丫鬟扶著上了馬車。

荀氏將隨行仆役挨個囑咐了一遍,又溫聲細語叮囑李輕嬋按時喝藥。

“姑母,時候不早了,該啟程了。”荀翰等得不耐煩了。李家男丁少,沒人能護送李輕嬋去京城,荀氏就找了這侄子過來。

而荀氏說來說去都是那些陳詞濫調,荀翰對著李輕嬋還能聽得下去。後來起了風,馬車簾子放了下來,見不著李輕嬋,他是一點耐心都沒有了。

“是不早了,都怪我囉嗦耽擱了行程……”荀氏自我責怪了一句。

“不怪母親。”車窗簾子微動,被從裡麵掀開,李輕嬋露出一個虛弱的笑來,“母親快回去吧,跟小弟說,他要是好好讀書,回來時候我給他帶京城最新鮮的玩意。”

“就你姐弟倆感情好。”荀氏嗔怪著,把她往裡推著,“行,我跟他說,你快坐好,彆再傷了風。”

又隔著簾子說了幾句,這才依依不舍地分彆。

荀氏在城門外站了許久,目送著馬車遠去,直到徹底消失不見,才拭著眼角被嬤嬤攙扶著上了回程的馬車。

馬車門關上,殷切不舍的表情瞬間消失,荀氏臉色陰沉了下來。

跟著進來的嬤嬤低聲道:“夫人放心,小姐這身子能不能順利到京城都還不一定呢,再說平陽公主與先夫人早就生了嫌隙,就算小姐找上了門,也未必會搭理她。”

荀氏方才裝了那麼久的良母,早就厭了,皺著眉頭道:“你不懂。”

先夫人說的是李輕嬋生母馮嫻,早年於平陽公主有救命之恩,兩人情誼匪淺,以姐妹相稱。後來因故起了嫌隙,恰好李佲致離京任職,馮嫻跟著離了京,這才日漸疏遠。

一彆五年,直到馮嫻去世,兩人都未再見一麵。

嬤嬤覺得馮嫻去世時平陽公主都沒派人前來慰問,多半是早已將人忘卻,荀氏卻不這麼認為。

馮家先輩以前也是京官,官位較低,在京城算不得什麼名門。偏偏馮嫻貌美,將京中大半貴女都壓了下去,就這麼成了彆人的眼中釘。

一次宮中賞花宴,榮裕郡主找了借口欺辱馮嫻,馮嫻想息事寧人忍下,平陽公主卻見不得好友吃虧,當眾扇了榮裕郡主兩巴掌,將人趕了出去。

那之後,再沒人敢給馮嫻臉色看。

平陽公主是先帝最寵愛的女兒,更是如今天子的同胞妹妹,行事囂張任性,京中無人不知。

但凡她動了點兒要為李輕嬋做主的心思,這姑娘輕而易舉就能飛出荀氏的掌控。

嬤嬤道:“老奴確實不懂,夫人既然不放心,那何不找個借口拘著小姐,不許她去京城不就行了?”

“不成。”荀氏疲憊道,“若沒有先前馮意那事還行,現在卻是來不及了……隻希望平陽公主早已將她母女二人拋至腦後才好。”

嬤嬤還想說彆的,被荀氏打斷,“待會回府還得跟老爺交待這事,先讓我清靜會兒。”

“是。”嬤嬤閉了嘴。

馬車啟程回府,荀氏合著眼,想著李輕嬋在京城可能的遭遇,心裡七上八下,再次後悔數月前讓她去泰州探望馮意。

馮意是馮嫻同胞兄長,李輕嬋的親舅舅,任職泰州司戶參軍,主管戶籍、賦稅等。數月前巡按禦史代陛下南巡,查出馮意徇私枉法、以權謀私,證據確鑿,直接將人丟進了大牢。

泰州離姑蘇不遠,但因馮嫻已逝,李佲致另娶,兩家已許多年不曾來往,隻偶爾派人來姑蘇探望李輕嬋。

彼時馮意落難,妻子病倒,家中隻剩一個與李輕嬋同歲的女兒馮夢皎。

李輕嬋聽聞消息,立刻去求了李佲致與荀氏。李佲致不想插手這事,但荀氏想要好名聲,想著一個小丫頭頂不了什麼用,就讓人送她去了泰州。

誰曾想李輕嬋前日正思念母親,將馮嫻遺物中的紫玉髓玉佩隨身戴著了,又恰好被巡按禦史看到。

巡按禦史是京城過來的,為人耿直,油鹽不進,偏偏在見了李輕嬋之後重新細查了馮意的案子,這才給馮意洗刷了冤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