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頭的鬨鐘顯示10:00,清亮的金色陽光透過窗簾落在床上。
牆上的日曆表按照順序一個個打上叉,截止到該月的18號,往前的日期都被紅色的大叉給劃去。
我盯著那張日曆表,半晌沒說話。
雖然電子日曆方便快捷,但介於我的手機幾乎成了某人的後花園,我對手機裡的一切信息都持懷疑態度。
僅僅這樣還不夠,為了防止他人對我的日曆做手腳,連日曆上的紅叉顏料都是自己調配的。
聽上去相當神經質吧?但事實證明我並沒有被害妄想症,這樣的準備甚至還不夠。
首先是紅色顏料被人複刻了,本來應該絕對準確的日曆表上多了個紅叉。
其次手機屏幕上顯示著18號。
雙重準備下倘若不提前知道,我肯定會以為今天已經到了18號。
而在18號則會......
床頭的手機響了起來,我清了清嗓子,沒有看聯係人就接通了電話:“喂,江之島,有什麼事情嗎?”
活潑開朗的女聲從電話那頭傳來:“不是約好了陪我去逛街嗎?快點哦,我已經到咖啡廳了。”
我發出了疑惑的聲音:“我們不是約的明天?”
這是不需要看時間就能反應過來的事情,因為前一天晚上,我和電話那頭的女生才約好後天陪她逛街。
“欸——?好像是,可我已經出門啦。”
我仿佛看見了對方一邊吃著甜品,一邊鼓著臉有點生氣的樣子。
我回答:“那你喊鬆田吧,他總不會拒絕你。”
說完沒給對麵拒絕的時間,我掛掉了電話。
電話那頭是我的青梅竹馬江之島盾子,一個天才又麻煩的女人。
人長得好看又有才能,性格外向腦袋轉得快,從小就是彆人家的孩子。小時候大家都在玩泥巴,隻有江之島盾子用沙子堆城堡,華美壯觀的程度引來了電視台的人拍攝報導。逐漸長大後更不用說,琴棋書畫球類運動射藝插花心理學基礎理學編程......江之島隨隨便便優秀畢業,我在她身後咬緊牙追。
大概上過的共同課程太多,江之島盾子對我有了點印象。
小學三年級的射藝課結束後,江之島走到我麵前,笑吟吟地說:“加油噢。”
在此以後,我再也沒有在課外課程上見過江之島。
爸媽還在唏噓感歎江之島的父母不會教育,給我講隔岸國家名為“傷仲永”的故事,希望我繼續努力。
我想到江之島的笑容,自己居然也跟著笑出了聲。
凡人眼裡的江之島就是如此,連她的才能都難以想象。
手機上又出現了一條消息:“嗚哇,你的青梅竹馬真可怕。”
發消息的人頭像是個看上去有點凶惡的倒三角眼少年,他的名字是菜月昴,我的異世界朋友。
據菜月昴本人說,他原先也是霓虹的高中生,不過被卡車創飛後穿越到了異世界,目前正在為了喜愛的白毛美少女登上王位而不懈奮鬥中。
在江之島課外課程畢業的當天,我的手機上就出現了這樣的一個異世界聊天群,直到現在,群裡麵都隻有兩個人——我,還有菜月昴。
我打字:“她懷疑我有死亡回歸的能力了。”
事實上,死亡後回到過去的能力並不屬於我自己,而是來自好心群友菜月昴的分享。
不得不說這個能力幫了大忙。菜月昴回道:“不會吧?霧島你平時也沒回表現出預知的能力吧?難道就因為那個日曆?”
“誰知道呢,可能哪裡有紕漏我自己也沒有發現吧。”
現在是我度過的第三個17號清晨。
第一個17號晚上江之島來找我喝酒,大概是在那時候她做了什麼,在我無知無覺的情況下將我殺害;於是第二個17號清晨我醒來時,以為已經到了18號,並且同剛才一樣收到了江之島的電話。
由於牆上的日曆,我並沒有察覺到自己已經死亡回歸,前去赴約時被早有準備的江之島一套迷昏囚禁起來。
幸運的是藏在牙齒裡的毒藥膠囊破裂,我才能順利讀檔。
菜月昴做出評價:“我這邊幾乎沒有人察覺到死亡回歸的事情,明明我表現得挺明顯,果然異世界還是比較淳樸。”
我歎了口氣:“好羨慕你,還有白毛美少女相伴。”
菜月昴:“哈哈,艾米莉亞碳真是天使!不過還是謝謝你分享的IBM啦,這下我也有自保的能力了,大家也不用那麼擔心。”
我吹捧回去:“...不用客氣,說起來還是死亡回歸更重要一點,IBM再怎麼樣也隻能增加自保能力,沒辦法回到過去。”
菜月昴真心實意地捧回來:“可回歸次數少一點,積累起來的痛苦和壓力也沒那麼大了。”
說到這裡,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於是問道:“昴,你有沒有找到沒有痛苦的死亡方式?”
菜月昴:“!真是個好思路,我去問問碧翠子!”
這個問題會讓那個名叫碧翠絲的精靈感到不安吧,但是為了未來也沒辦法。
我是個亞人,當然,更通俗易懂的說法是不死人。
除去死後會原地滿血複活外,部分亞人可以凝聚出黑色粒子人形IBM,這種存在具有相當強的攻防能力,並且還是普通人不可視的類型。菜月昴通過群聊複製了我的IBM,作為交換,我則複製了他的死亡回歸。
死亡才能回到過去,但如果是不死的亞人擁有這樣的能力呢?
抱著試一試的想法我進行了試驗,發現自己可以在複活前選擇是否回到過去;但作為copy版死亡回歸慘遭削弱,死亡後我也隻能回到前一天。
江之島的懷疑源於哪件事我已經無從知曉,現在得讓江之島打消對我下手的想法。
我打開日記本,在第一頁上寫下想法:
1.慫恿鬆田夜助向江之島表白然後開房。
2.晚上喝酒的時候喊鬆田一起來。
3.向江之島引薦狛枝凪鬥。
寫完過後我劃掉了第一條。
雖然鬆田嘴巴臭得要死,但這哥們兒碰上江之島的事情腦袋轉得不是一般的快,察覺到什麼向江之島一說,我就直接白乾。
第二條我也劃掉。
嘴硬的舔狗沒那麼大麵子讓江之島手下留情,更有可能我倆一起被毒死,我可不想再過一次17號了。
第三條我本來也想劃掉,但猶豫了。
狛枝凪鬥,希望之峰學院77屆的“超高校級的幸運”,大我一級的白毛池麵學長,在運氣方麵極其邪門且恐怖。
但是人挺好說話的,知道我是下一屆即將入學的直係學弟後,態度非常和善。
想了想,我撥通了狛枝凪鬥的電話,邀請他來我家聚一聚。
“什麼時候?”狛枝凪鬥爽快答應。
“今天晚上吧。”我問道,“可能太匆忙了,學長有空嗎?”
狛枝凪鬥的聲音有些驚訝:“我怎麼可能會拒絕霧島君的邀約呢?當然會有空的。”
“如果本來有彆的安排的話,學長不要太將就我了。”
“那些都不重要。”在我反駁之前,狛枝凪鬥柔和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我有種直覺,如果錯過了霧島君的邀約,我會後悔很久的。”
“......”
我打了個冷顫。
你這樣說話搞得我壓力很大。
狛枝凪鬥流暢地轉換話題:“聚會的話,需要我帶些什麼嗎?”
“這倒不用,”我想了想冰箱裡的東西,回答,“學長安全過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