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雲可……為什麼是你接電話?”有那麼一刻,旬柚的喉嚨裡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似的,啞的難受。
便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此刻她的臉色有多麼的蒼白。
“是柚柚呀,這麼晚了你有什麼事嗎?抱歉,我不是故意接他電話的,是因為祁岸在……”那頭,薑雲可似是微微頓了片刻,才啟聲回道。她的聲音輕柔溫和,不疾不徐,是很能讓人放鬆的聲音。
隻是旬柚沒等她說完,便倏然掛斷了電話。
她握緊了手機,臉色沉得可怕。
剛剛做了一個那麼真實可怕的夢,身為其中的惡毒女配,此刻薑雲可有多麼鎮定冷靜,便顯得她有多麼的狼狽可笑。
“隻是一個夢而已,我不應該被一個荒謬的夢影響的……”
旬柚這般告訴自己。
她是個正常人,不應該把一個夢當真的,她更應該相信祁岸的,他不是夢裡的那個人!
這般想著,旬柚強迫自己重新閉上了眼睛,卻是刻意的忽略了——若是不在意那個夢,她又為何……不等薑雲可說完,便掛了電話?
為什麼呢?
黑暗中,旬柚緊閉著眼睛躺在柔軟的床上。
她的睡眠一向很好,基本一躺下,便能進入睡眠狀態。然而此時,正是睡意濃鬱的時候,她卻再也睡不著了。
這麼晚了,祁岸和薑雲可為什麼還在一起?
他們到底在做什麼?
*
“祁岸,”這頭,學校研究室裡,薑雲可看了一眼被掛斷的手機,視線在“柚柚”這個名字上頓了頓,才轉頭對一旁的青年道,“是旬柚的電話。我還沒有說完,她便掛了,你要不給她回個電話?我怕她誤會了。”
熾白的燈光下,青年如玉一般的側臉似是更加精致了一些。輪廓峻秀卻又不失硬朗,高挺的鼻尖處泛著點點瑩潤的汗珠,然而即便帶著汗水,他渾身上下卻也無半分屬於男人的邋遢。
許是遇到了難題,青年清雋的眉頭微微皺著,帶著一份獨一無二的清冷。
以至於他明明什麼也沒有說沒有做,可隻是安靜地坐在那裡,便讓人的心神不由自主的隨著他去。
薑雲可的目光不由的恍惚了一瞬,片刻,才慌忙的移開了視線。
“誤會?”聽到她的話,本來埋頭認真組裝桌上零配件的祁岸終於抬起了頭,眉心處不自覺地輕擰,“她會誤會什麼?”
他的聲音與他的人一般,帶著玉質般的冷冽,便顯得極有些冷淡,眼裡是真實的疑惑。
薑雲可張了張嘴,對上青年那雙清冽的眼睛,心裡說不清是鬆了口氣還是失落。
不等她說話,那頭,祁岸便又轉頭認真的看向桌上的零配件了,手上動作不停,沒一會兒便重新組裝好了,正是那張照片上的小機器人。
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專注。
他從來都是這樣的人,一旦沉浸在自己熱愛的學習中,便是全心全意,什麼事……或者人都無法影響他。
“不行,6號的動作還是太僵硬了,而且它能做出的動作太少了。”祁岸的眉頭皺的越來越緊,“重來。如果隻是這樣的效果,它根本沒有出現在賽場的資格。”
說罷,他便麵無表情的快速把剛組裝好的小機器人拆開了。
如今剛進入九月,夏季還未過去,甚至還是A市最熱的時候。因此,即便研究室裡開了空調,但依舊悶熱得很,更何況他們還在這裡待了快一夜了。
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都已經是極度疲憊的時候了。
“祁岸,現在已經四點了,你……”
“小可,幫我拿一組配件過來。”祁岸忽然開口,打斷了薑雲可的話。過了一會兒,他才忽然想起了什麼,轉頭看她問道,“對了,你方才說什麼?”
“……沒什麼,我們繼續吧。”薑雲可看了一眼已經黑屏的手機,頓了一會兒,終是沒有再說什麼,隻是安靜的把手機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她本應該提醒祁岸的,已經淩晨四點了,昨天是旬柚的生日。她知道的,祁岸其實已經準備好了禮物。
與已經專心投入研究學習的祁岸不一樣,薑雲可其實從進入研究室時便一直關注著這個手機。
祁岸做實驗的時候,一般都會關機的——當然,這是在與旬柚在一起之前。當他們正式成為男女朋友後,祁岸便再也沒有關過手機了。
哪怕已經過了一個月,可薑雲可依舊沒有習慣,當她與祁岸獨處時,時不時聽到的電話鈴聲。
薑雲可想,或許她一輩子也習慣不了。
他們從出生便在一起,從牙牙學語開始,從未分離過,明明她與他才是最親密的。薑雲可也曾以為,她與祁岸永遠都不會分開。
是朋友,是兄妹都沒有關係,他們隻要一直在一起就好。他們有著共同的愛好,有著相同的目標,他們的人生路是一樣的。
他們會好一輩子。
薑雲可從未想過有一天,他們之間會插入其他人。
後來,直到旬柚出現,她才終於明白,自己的想法是多麼的天真。朋友會分離,兄妹也會各奔東西,能夠一直在一起的隻有一種關係——
那便是愛人。
可她明白的太晚了。
當祁岸帶著旬柚,對她說,他們在一起了時,薑雲可第一次感受到了惶恐和嫉妒。
他們如今是科大電氣工程與自動化學院的大二生,與旬柚不一樣,薑雲可的成績雖然比不上祁岸,可從小到大也都名列前茅。
在上大學之前,從幼兒園到高中,祁岸與她基本承包了學校裡的第一第二名。
隻是,祁岸是真正的天才,而她,能得到如今的成績,憑借的是比其他人更多的努力。科大是全國最頂尖的學府,而他們的專業更是科大最王牌的專業,能夠考進來的學生無一不是佼佼者。
在外人眼中,她與祁岸一樣,是被無數同學仰望的學神。可隻有薑雲可明白,走到今日,她付出了多少。
她不想與祁岸的距離越來越遠。
薑雲可曾經不懂,也傻乎乎的真的以為,她是單純的把祁岸當朋友,當哥哥,甚至為此沾沾自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