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問有哪個巫師知道,是什麼能夠讓一個食死徒得以暫時忘卻黑魔王勒令的任務,一個人夜半三更在被窩裡翻來覆去輾轉反側頃刻難眠嗎?
答案很簡單。就是在平安夜當晚,兩個分手不到一個禮拜又“舊情複燃”的斯萊特林被一群格蘭芬多當場抓包了。
據說當事人遮遮掩掩,顯然不想讓此事外揚。
是的,就像每個斯萊特林都樂意聽聞格蘭芬多被扣分一樣,沒有一個格蘭芬多願意錯過斯萊特林如此勁爆的花邊新聞。
更何況,這是現場直播。
你覺得起碼得扣出個四室五廳,不,起碼整十個斯萊特林休息室!梅林的胡子啊!
你再一次責怪巫師袍設計的缺憾。第一,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不夠寬大,連個人也遮不住。儘管當時德拉科的袍子幾乎全被你扯走了,但也擋不住一張臉。
等等,你們好像也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但一看見科林·克裡維照相機的快門一閃,你的第一反應就是——躲!
結果,結果就如現在所見了。
睡不著的最好辦法就是,順其自然。
於是你小心翼翼摸黑下了床,躡手躡腳地披上巫師袍,生怕發出一點動靜,否則潘西大小姐會尖叫到整個寢室的人都以為鬨了鬼(她之前也不是沒有這麼乾過,害得你被嚇得打嗝)。
你緊挨著壁爐盤腿坐著,似乎這樣可以為寒涼的夜平添些許暖意。隔著哥特式的雕花玻璃,暗綠色落地窗後,依稀可見單薄的月光在水中穿梭,瘦削的光線不時照亮龐大遊魚們的側脊。
眼下周遭很是寂靜,除了火花劈啪作響,便隻有水聲從湖心深處隱約傳來。光影交錯間,你望見休息室中央聖誕樹上那顆星星,最頂端、最大、最明亮的那顆,被月光在一瞬點亮,折射出炫目的光彩。
你心生向往的光彩。
就像十四年來,德拉科周身的光彩。
不比帕金森和格林格拉斯家族,一個沒落的純血家族的地位甚至與混血乃至麻瓜無異。更毋庸提馬爾福家族了。
冷眼、嘲諷貧窮、譏笑是斯萊特林的敗類,不過是唇齒上的把戲罷了。
這並不是真正阻隔你和德拉科的障礙。至始至終,忍氣吞聲如你,經受了外界各式各樣的風言風語如你,但你卻從未質疑過你們的感情。
或許真的有幾刻,那個驕傲的馬爾福的光芒,是完完全全落在一個灰暗的斯萊特林身上的罷。
又或許,如果拋卻純血的身份,你真的會不屬於這個學院的罷。熱情而熾烈的格蘭芬多,與你興趣相投的赫敏,還有哈利他們,似乎也是一個極愉快的去處。而現實當中,由於你與格蘭芬多這幾位的友誼,也確實成為了和德拉科屢次爭吵的無窮之源。
不知覺間,月光溜走了,聖誕樹上的星星也隨之熄滅了。這個此刻安靜無比的平安夜,回憶起來卻並不安寧。
六小時前。
克拉布和高爾興致勃勃地衝進了斯萊特林休息室。見到你占據了沙發的一隅,兩張大餅臉同時一皺,堪比烤糊了的蘋果派,想要溜走卻發現來不及了。
當然,想要去攔住身後的德拉科與潘西,也來不及了。
是個人都知道,自從上周人儘皆知的分手事件後,你和德拉科再也沒有同時出現在大眾視野裡。
也就是,各玩各的,不想見麵,分手後小情侶的標配操作。
儘管你做好了準備,但還是在德拉科走進休息室時,將眼簾垂下來,你害怕和那雙再熟悉不過的淡灰色雙眸相遇。
更準確說,是不知道如何相遇,因為是你有愧在先。
但終究還是沒有忍住,一抬頭便見到了麵色一僵的他。
在你眼裡,德拉科始終是個不善偽裝的人。就算他假意偽飾,你也能夠一眼識破。
他活得比你真實。一方麵是因為環境,一方麵則是性格使然。坦白說,你很欣賞他這一點,就算是討厭鬼潘西,你也覺得比一些虛偽做作的斯萊特林好相與得多。
德拉科自然而然占據了另一個角落。他雙手環抱胸前坐著,跟平常一樣。就好像除了兩條沙發的最側邊,休息室座無虛席。潘西也自然挪動了過去。
本來還有幾個坐著的斯萊特林,但他們察言觀色的本領似乎都很強,立刻抱著禮物就走,離氣場不對勁的馬爾福少爺遠遠的了。但他在方才進來前大約心情還不錯,否則無聊的潘西一定會找個機會奚落你一番。
你很清楚,此刻最難過的怕不就是克拉布和高爾了。你猜都猜得到他們會像過往三年那樣,根本就沒吃飽,打算回來再搞點宵夜,然後快快樂樂拆禮物、睡覺。但如果德拉科心情不好的話,就得另當彆論了,畢竟他們惹不起這位少爺的同時,也還是有幾分安慰朋友的想法排在食物之前的,儘管前個原因占大多數。
算了,沒必要為難彆人過節。
在克拉布和高爾還沒把冷笑話講成二人轉之前,你站起身來,儘可能用最大方且最平常的語氣說道:“嘿,平安夜快樂!”
並且將四份禮物遞給高爾:“這是我自己做的巧克力,希望大家都能夠喜歡。”
兩張大餅臉似乎遇到了救星,趕忙感激涕零地接了過去,又討好地遞給潘西和德拉科。前者滿臉嫌棄地接了,後者沒伸手,於是高爾就輕輕把那個係了淺綠色條紋蝴蝶結的,放在了德拉科麵前。
你應該做得不是很明顯罷,也就是給他的禮盒多加了個他喜歡的顏色的禮結,又撒了層金粉而已。(事實上高爾後來告訴你,太明顯了,以至於他一眼就知道這份是給德拉科的)
你為剩下的五份各自係好蝴蝶結,正打算起身去找赫敏她們,便聽見潘西大聲說:“嘿,你們知道最新的麻瓜巧克力嗎?聽說也不過就十加隆而已,味道可比有些人做得好多了!”
克拉布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打開了,吃得正歡樂,不管不顧地來了一句:“我看未必!”
停止咀嚼的高爾撞了撞格拉布,提醒他似乎潘西臉色不太妙。但克拉布卻繼續道:“本來就很好吃啊,乾嘛還要去買……”
這次他被高爾踹了一腳。一抬頭才看見潘西堪比獅子狗般陰沉的臉,以及一旁麵無表情但勝似把“我不爽”寫在臉上的德拉科。
趁著潘西大小姐發作之前,你打算讓高爾和克拉布在這裡受苦,你少費口舌先溜為上。
沒走幾步,高爾一聲“哎喲”,嚇得你急忙回頭。
似乎是德拉科踹了他一腳,但高爾似乎不明就裡。
你知道德拉科是想讓高爾去問你的動向。但你也不想浪費時間,於是便說了句:“你們先拆禮物,我去找個朋友。”
“又是那幾個泥巴種。”一個冷冷的聲線響了起來,德拉科終於開口了。
“我看你是瘋了。”潘西站起身,一臉難以理解,“你是和那些泥巴種呆太久了嗎?純血家族會因你的存在而感到羞恥!”
你本來想著氣憤來著,後來想想沒必要:“你以為我有多稀罕?”
舍棄純血的身份,或許還能活得自在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