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說話啊。”花小菱催促道。
李鉞回過神兒,摸了摸下巴,側頭問青萍:“我昨日有說要把這霽雪院給她?”
青萍忍下心中對曲寒煙和謝文釗兩人的埋怨,答道:“您說要考慮考慮。”
李鉞對宣平侯府不熟悉,這院子給了這姑娘,他住哪兒去,至於他們夫人原先是怎麼想的,暫時還不在他考量範圍之內,他往後一靠,道:“那我考慮好了,”
曲寒煙的臉上露出淺淺微笑,她知道孟弗一定會答應自己,她進府這麼長時間,對孟弗有些了解,除非是不合規矩,不然她多數情況是不會拒絕謝文釗的要求。
這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說,跟規矩完全不沾邊,畢竟沒人規定做正妻的就隻能住在霽雪院。
曲寒煙來時打量過霽雪院,這裡很合她的心意,她已經想好等自己搬過來後要把哪些地方重新修整一下了。
“這事不行,”李鉞道,“還有見到謝文釗跟他說彆那麼迷信,什麼八字相克,有病趕緊找大夫看病去,彆整那些歪門邪道。”
不過想到自己如今的處境,李鉞在說這話的時候多少還有點心虛。
曲寒煙的笑容登時僵在唇角,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在這種場合下被孟弗毫不留情地拒絕,她斂起笑意,道:“您這樣說,恐怕侯爺會不高興。”
“我也很不高興。”李鉞幽幽道。
曲寒煙不想這樣輕易放棄,尤其還是在其他兩個姨娘麵前,她從進了侯府後第一次遇到這樣尷尬的境地,她仿佛可以感覺到花小菱此時正在用幸災樂禍的眼神看她。
曲寒煙定了定神,她揚起下巴,對李鉞道:“侯爺若是知道夫人您這樣出爾反爾,應該會很失望吧。”
李鉞他會怕謝文釗失望?謝文釗娶了這麼多小老婆,他還失望呢。
他完全沒把曲寒煙這話放在心上,站起身伸了伸胳膊,隨口回道:“那就等他回來,親自跟我來說吧。”
曲寒煙張開唇,似還有話要說,卻被李鉞打斷,他道:“行了,你們沒事就退下吧。”
其餘的人對視一眼,行了禮陸續離開,曲寒煙待在這裡也改變不了什麼,隻能恨恨離開。
等謝文釗回來,她定要好好告上一狀,孟弗一個不受寵的夫人還真把自己當回事兒了,看侯爺回來怎麼收拾她!
人都走後,坐在桌子前準備用膳的李鉞有點憂愁,愣是半天沒下筷子,謝文釗的這位正妻性子柔軟,不然的話這幫姬妾們也不可能一大早就在她院子裡叫嚷,更不會讓她一個正妻給妾室騰地方,她現在要是真成了自己,那考績這事,一時半會兒肯定是成不了了。
更要命的是,這位夫人要是被底下那些大臣們欺負得在朝上哭出來可怎麼辦!
那就真完犢子了。
紫宸殿後殿中央的香爐裡燃燒的蓬萊香明明滅滅,不久前被暗衛找回來的小小玉佩在漆黑的匣子中亮了一亮,轉眼黯淡。
“陛下?陛下?您該起了。”
孟弗聽到耳邊有個陌生男子的聲音在輕輕喚著自己,她奇怪自己的房間裡怎麼會有男子,更加奇怪對方為何會叫陛下。
不過她覺得今日身體好了許多,或許這兩日就能痊愈,她睜開眼,見床邊站著一個麵白無須的中年男子,男子有幾分麵熟,應當她是見過的,這裡的環境於她而言非常陌生,床上掛著深色的帳子,那帳子上用金線繡了許多龍紋。
高喜見他們陛下盯著帳子上的龍紋,久久沒有開口,有些擔心道:“陛下?陛下您怎麼了?奴婢給您叫太醫來?”
他心中暗暗歎氣,昨天晚上陛下實在不該生那麼大的氣,到最後傷的還是自己的身子。
“陛下?陛下?”他又喚了聲,今早的陛下可太不對勁了,這要是在往日聽他叫了這麼些聲陛下,肯定是要嫌他聒噪的。
“陛、下……”孟弗低聲重複高喜的稱呼。
高喜被孟弗這聲陛下嚇得一激靈,他忙道:“奴婢還是找太醫過來給您看看吧。”
這感覺是出了大問題,得讓神醫來看看。
孟弗沒有說話,她坐起身,將兩隻手從被子裡伸出來,低頭看去,這雙手的手掌寬大厚實,手指關節突出,虎口因常年練武磨出一層厚厚的繭子。
這不是她的手,這是一雙男子的手。
她摸了摸胸口,又仔細看了看身上的衣服,良久,她再次抬頭看向高喜,就在剛才的一瞬間,她想起眼前這個人是誰了,這是天子身邊的貼身太監高公公。
結合眼前的這一切,與這位高公公對自己的稱呼,她腦中頓時浮出一個離奇至極的想法,但也可能是目前唯一的解釋。
她變成了當今的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