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一個慘啊!
在杭陽做出更多動作之前,宋子軒大聲地說:“那是對手違規!我們東省斯籃搏球隊,可是亞洲第一!我們還是第一個在世界職業聯賽上,進入季後賽的亞洲球隊!”
聲音高亢激動,驕傲滿滿,伴隨著艙門被拉開的聲音,風聲裹挾著激蕩的聲響,在耳邊陣陣回蕩。
於是,慈祥的聲音帶著笑,“彆激動孩子,我明白,這些傷,這是你們的功勳章。”
氣氛有了微妙的變化,杭陽敏銳地感覺,繃帶邊緣驟然明亮,猶如被陽光直射。
他用鼻尖追逐著溫度的方向,光照亮他唇上正在愈合的血口。
笑了。
作為一隻新興的亞洲球隊,能在強手雲集的世界職業聯賽上從常規賽突圍,進入季後賽,成為第一個進入這個賽場的亞洲球隊,哪怕隻是一輪遊,雖敗猶榮。
他們在一周前的常規賽賽,和浪漫國的“玫瑰騎士隊”平分,為了爭奪季後賽最後名額生死決鬥,對方的“防守者”身側撞人,劉波就是在那時候受傷。
同一場比賽,項衛籃下防守的時候鼻梁也被撞斷了,血灑籃下。
當時杭陽的左眼就不對,火大,下眼角一天比一天腫,天天吃消炎藥也沒效果,醫生就建議做個小手術放膿。
終於進入季後賽,哪有空做手術,忍著。
心心念念準備了一周的季後賽,卻變成了“一日遊”。
那場和“玫瑰騎士隊”的對抗他們雖然贏了比賽,卻留下了隱患。項衛帶傷上場,劉波坐在替補席,在少了一名主力隊員的前提下,他們最終輸給了日不落太陽湖隊,結束了這個賽季的征戰。
比賽結束後。
對方的“投球手”卻在結束的哨聲吹響後,往地上啐了一口口水,並將大拇指翻指地麵。
項衛撲過去繼續乾架。
那時比賽已經結束,再乾架屬於聚眾鬨事,杭陽撲過去拉人。
右眼就是那時候受的傷。
一團亂間也不知道被誰一拐子砸上眼睛,杭陽懷疑就是項衛的“大豬蹄子”。
總之,右眼眼角膜破裂,左眼眼瞼炎。
慘。
一場混亂終結在裁判的哨聲中,結束比賽的同時,也暫時把杭陽變成了瞎子。
清新的空氣湧進機艙的時候,紛亂的腳步聲說明人群在往外走,杭陽用耳朵捕捉微小的聲音,耐心坐在原處等待。
時不時,有聲音響起:“這運動挺有意思的,在哪兒能看比賽?”
“你們是國家隊吧?哦?沒有國家隊?國際職業聯賽能進入季後賽也很厲害了,這麼強你們可以做國家隊了。”
“我用手機度娘才發現,斯籃搏在咱們國家已經這麼有名了嗎?你們的隊長杭陽是哪位,我能認識一下嗎?”
杭陽聽見,轉頭看向青年聲音響起的方向。
對方顯然意外杭陽這幅造型,遲疑一瞬找補道:“帥啊!cos盲僧呢?”
杭陽啞然失笑,想說盲僧那戴的是紅眼罩,和他臉上纏的白繃帶可不一樣。
“聽說你還是這個項目的開創者?”
“不,我隻是把它從國外帶回來的人。”杭陽在項衛的幫助下,握上對方的手,乾燥厚實的手掌說明對方並不瘦,握手的力度恰到好處,沾之即分。
“從無到有的開拓足以證明你的優秀,我對這項運動很感興趣,留個聯係方式可以嗎?”
杭陽很意外,但並沒有拒絕,他讓項衛找來名片,雙手遞過去。
名片被抽走,說話的卻是讓他印象深刻的那位老人:“東市體育大學嗎?倒是不遠,有空我過去看看。”
“老師您的意思是?”說話的是那個青年音。
“嗬嗬。”老人卻隻是笑了一聲,沒有詳談。
杭陽並沒有多想,隻是聽老人說道:“我剛剛了解,斯籃搏在歐米的職業聯賽做的不錯,這種俱樂部的性質,應該也是華國斯籃搏未來的方向。你們的隊伍在這次比賽獲得了寶貴的經驗,接下來必然會迎來一個黃金發展期!好好把握,期待未來的某一天,我們華國的健兒登高奪冠!”
簡單的交談,聽的杭陽心裡一緊。這老人話裡話外的語氣,無不在告訴他,他的高度立場,顯然並不簡單。
可惜看不見對方的長相。
杭陽正打算開口直接詢問對方身份,卻聽見項衛小聲嘀咕了一句:“哪兒來的黃金發展期,都要走了……”
杭陽轉頭,看向項衛的方向:“什麼?”
“劉波剛剛……咳!”項衛欲言又止。
杭陽意識到現在不是聊這件事的時候,轉頭對向老人的方向笑道:“您慢走,有空來我們球隊坐坐,我請您喝茶。”
明確的逐客令,對方自然不好再留,簡單地寒暄了兩句,就此分彆。
隨後,他轉頭胡亂摸索,從項衛的胸口一路拍到肩膀,最後抓住了他的手腕,些許急切地問道:“怎麼了?”
項衛沒說話。
杭陽再忍不了,手指抓住緊貼眼睛的棉布往上一提,露出了一隻烏木般的黑色眼睛。眸子深處有濃鬱的火光跳躍,專注看人的時候猶如亙古不停的恒星般,讓人無法直視。
項衛移開目光,正心虛地看向他的身後。
杭陽轉頭,便看見了穿成了串似的,站在飛機走道中間一排的隊員。
大大小小,七八個。
還有他們最前方,扶著座椅,單腳站立的劉波。
被看著。
劉波遲疑地說:“本來想回去慢慢聊,呃,大概你也猜出來了,我腿折了,再過一個月31歲,我……”
杭陽眼底的驚慌怒氣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陳述般地總結:“你要退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