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明毓重新開始晨昏定省的第一個早上,麵色紅潤地出現在正院,讓原本以為要麵對一臉苦相的謝老夫人薑氏和謝夫人許氏皆有些無言。
這得是多沒心沒肺,才能禁足也把自個兒滋養的這般好。
尹明毓老老實實地行禮,衝兩位露出個不甚聰明的笑,檢討自個兒:“祖母,母親,二娘知錯了,日後定然改了粗枝大葉的毛病。”
她小心翼翼、期待地望著兩人,試探地問:“解禁是原諒二娘了嗎?”
謝老夫人和謝夫人四目相對,皆無奈,哪有這麼直愣愣地直接問的,應該彼此心知肚明,不是嗎?
而尹明毓還眼巴巴地看著她們,一副“不得到答案沒法兒安心”的樣子。
謝老夫人板著臉,開口教訓道:“此次便算了,日後穩重些,你是謝家的少夫人,莫要墮了謝家聲名。”
尹明毓立即極篤定地答應:“是,二娘記住了。”
如此自信,看起來更教人不放心了……
繩趨尺步的謝家娶進這麼一個木訥憨傻的媳婦,謝老夫人忽然有些犯愁。
謝夫人麵不改色,“你懂得自省便是好的。老夫人說的有理,你是謝家的少夫人,日後肩負謝家內宅的重任,便是不懂也無妨,勤學便是。”
尹明毓乖巧地應道:“是,母親。”
謝夫人點頭,鼓勵道:“你是個有誠心的,也……聰慧,我和老夫人皆對你寄予厚望。”
尹明毓害羞又慌張地謙虛道:“母親您過獎了,二娘不敢當。”
謝老夫人撇開眼,誇兩句,她還當真了不成。
謝夫人神情平穩,繼續道:“親家夫人與我說過,放心將策兒娘的嫁妝交予你,你嫁進來前幾日,未來得及,稍後我讓人送庫房鑰匙、嫁妝單、賬本去東院。”
“二娘恐怕不能勝任……”尹明毓惴惴地推辭,“不如母親繼續代管著,以後直接交給小郎君……”
謝夫人不容置疑道:“難道我還能管一輩子家嗎?你先管著策兒娘的嫁妝,若有不懂便來問我。”
尹明毓這才答應下來,“母親若不嫌棄二娘愚笨,二娘定然常去請教。”
謝夫人點頭,“嗯。”
謝老夫人則是未在此事上言語,這是謝夫人早就與她稟報過的,既然尹家同意,就讓尹明毓用策兒娘的嫁妝練手,否則她們不放心尹明毓接觸謝家管家權。
而尹明毓有兩萬兩嫁妝銀,其實足夠她過她想要的生活,完全可以推脫掉,之所以沒有,也是想借著大娘子的嫁妝鋪子、莊子,光明正大、順理成章地出門。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這點事情不足以影響她的安逸快樂,否則她是無論如何都要想辦法甩掉的。
謝老夫人見謝夫人說完正事,轉頭對婢女道:“去瞧瞧,策兒要醒了吧?”
婢女退出去,片刻後,返回來,稟報道:“回老夫人,小郎君已經起了。”
謝老夫人的心神便全都跑向謝策,眼睛盯著門等謝策出現。
謝夫人也看向門的方向,但眉間微鎖,似乎在忖量什麼。
尹明毓的視線從兩位長輩的麵上掃過,端起手邊的茶默默喝。
待到童奶娘抱著謝策走進來,謝老夫人立即慈愛地笑開來,衝謝策招手,“策兒,快來。”
謝策一眼便瞧見尹明毓,因為曾祖母的招呼,轉過去,很快又轉向尹明毓,明亮的眼睛直盯著她。
尹明毓餘光注意到謝老夫人神情裡的吃味兒,扯起嘴角,就算是回應了,複又低下頭。
童奶娘放謝策下地,謝策給謝老夫人和謝夫人行過禮,輪到尹明毓時,卻轉身跑進裡間,童奶娘和婢女忙跟在他身後。
謝老夫人微微揚聲叮囑:“教他慢些跑,莫摔了!”
謝策的身影消失,她方才轉回來,道:“這孩子,也不知他要乾什麼。”
謝夫人笑道:“甭管乾什麼,瞧著多有生氣。”
長輩最在意孩子的健康,謝老夫人讚同,“確實。”
尹明毓臉上掛著笑,閉口不言。
不多時,謝策又跑出來,手裡舉著一把木劍。
他走路還算穩當,一跑起來就有些打晃,謝老夫人不放心,連連教他慢些。
而謝策跑到尹明毓兩步外,便急停下,一副想靠近又不好意思的神情。
堂屋內,忽然安靜,幾乎所有人都詫異地望著這場景,暗自琢磨謝策怎麼忽然便對繼夫人有親近的意思了。
尹明毓低頭看他,沒說話,又看向謝老夫人。
謝老夫人神情更加吃味,謝夫人搶先一步笑道:“策兒,給你母親行禮。”
有人吩咐,謝策便有了方向,可他一抬手,發現手裡的木劍礙事兒,不知道怎麼拿著木劍行禮,又不舍得扔,有些無措地左右張望。
尹明毓離得近,微微傾身,伸手示意他。
謝策把木劍放在她手裡,然後雙手交疊高舉,彎下腰,行了一禮。
謝夫人誇讚他,誇完道:“今兒外頭天兒好,教你母親帶你去花園裡玩兒吧。”
謝老夫人欲言又止,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