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時,鐘璃還需要去走親戚。以往母親在世時,他們也是初二去舅舅家,如今母親不在了,鐘璃都是自己去。
初二早晨,承兒起來時,頗有些悶悶不樂的,“姐姐可以不去嗎?”
她僅剩舅舅這一家親戚,自然不能不去,見小家夥耷拉著小腦袋,好不鬱悶,鐘璃笑道:“今年帶承兒一起去好不好?”
“哇!我也能去嗎?”承兒瞬間高興了起來,很想陪姐姐一起,高興不過一下,又怯生生擺手,“算了,我、我不去了。”
他說完,又悶悶不樂鑽到了被窩裡,拱呀拱的,小腦袋拱的亂糟糟的。
清楚他是怕舅舅家有許多陌生人,鐘璃又有些心疼,她將小家夥從被子裡解救了出來,柔聲道:“前幾日去街上玩時,不是很開心?放心吧,舅舅家人不多,也沒有淘氣的孩子,不會有人欺負承兒的。”
承兒頓時大聲反駁,“承兒才不怕被欺負!”
“嗯嗯,我們承兒最厲害啦!那就跟姐姐一起去吧。”鐘璃溫柔地順了順他亂糟糟的頭發。
承兒小大人似的歎口氣,白淨的小臉上添上一絲哀愁,見姐姐在等他回答,他纖長濃密的眼睫顫了顫,才悶悶道:“可是,我會給姐姐丟人的。”
“胡說!承兒這麼乖,給姐姐長臉還差不多,才不會丟人,是不是又聽到丫鬟嘴碎了?!”
鐘璃說著就站起了身,想將伺候的丫鬟喊過來。
承兒身邊伺候的人已換過兩波,當初他摔傷時,是奶娘照顧不力,鎮北侯將當日伺候的丫鬟全杖斃了,剩下兩個一等丫鬟,則是鐘璃處置的,若非她們不夠上心,承兒在學堂也不會受欺負。
如今承兒身邊的一等丫鬟,一個是秋霜,一個是夏草,皆是從鐘璃身邊調過去的,平日裡兩人伺候得很儘力。保不齊是旁的小丫鬟嘴碎,被承兒聽了去。
承兒連忙拉住姐姐的衣袖,“我、我自己猜的。”
之前在學堂總有人叫他小傻子,說他丟侯府的臉。
他好笨,識字不多,會寫得也不多,好不容易學會的過幾天又忘啦,時不時還尿床。
承兒掰著手指想了想,想到好多缺點,小腦袋頓時耷拉了下來。這樣的他,去了舅舅家,一定會給姐姐丟臉的。
鐘璃心酸得厲害,眸中不自覺含了淚,悶聲道:“承兒以後不許再亂猜,你是姐姐的驕傲,永遠都是!舅舅和舅母也會喜歡你的!不要亂想,好嗎?”
承兒手忙腳亂地去擦她的淚,“姐姐不哭!承兒不亂想,承兒跟姐姐一起去。”
鐘璃吸了吸鼻子,抱住了他小小的身體。
外麵天氣晴朗,金色的陽光,大片灑了下來。
臨近午時,鐘璃和承兒才來到鐘府,鐘府是個三進小院,雖不如侯府寬敞,院中卻也種了不少花花草草,很是雅致。
得知鐘璃今日會來,鐘璃的表姐也回了娘家,方氏膝下僅有這麼一個女兒,她比鐘璃大兩歲,小時候時常欺負鐘璃,直到長大些,才收斂性情,去年她已出嫁。
府裡還有一位姨娘,膝下共有一子一女,如今兒子被養在方氏膝下,記作嫡子。鐘璃被丫鬟迎進去時,大家都在。
鐘璃舅舅是個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五官雖出眾,卻不擅言辭,顯得老實巴交的。實際上,他也很老實,在禮部當值了二十年,也才升遷兩次。
鐘璃帶著承兒給他拜年時,他隻會說好好好,隨即就給兩人一人塞了一個紅包,鐘璃不肯要,“舅舅,我都及笄了,已經是大人了,不用給我。”
舅舅依然一個勁往她手中塞,隻道:“不嫌少就收著。”
鐘璃推辭不過,隻得接了下來。
走親戚多少有些累,尤其舅舅不愛說話,鐘璃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席間,方氏又難免提起了鋪子的事,好在她沒再糊塗,隻是再次表達了歉意,沒再亂推薦掌櫃。
晚上回到摘星閣時,鐘璃格外疲倦,泡澡時,不由多泡了會兒,正閉目養神時,她突然聽到一聲“喵”叫。
鐘璃神情疑惑,睜開眼,往後瞧了瞧,這一看,險些將她的魂嚇破,裴邢竟是抱著一隻小黑貓,緩步走了進來。
鐘璃心慌極了,伸手一扯,將雲紋衣架上的衣衫扯了下來,隨著她的動作,少女欺霜賽雪的頸部和漂亮的溝壑展露無疑。
她拿起衣服直接擋在了胸前,擋完,才意識到自己有多蠢,衣衫遇水即濕,哪裡遮得住。
她一張芙蓉麵,紅得幾欲滴血。